水晶吊灯将百乐门舞厅照得如同白昼，镜面墙壁将光线折射成无数碎片。沈雪薇站在香槟塔旁，墨绿旗袍上的金线牡丹在灯光下流转，她指尖轻抚过发间银钗，钗头暗纹在阴影中泛着冷光。
"沈小姐，佐藤少佐请您跳支舞。"翻译官王德海弯着腰，领结勒得脖子发红。
舞池中央，日军将佐们搂着中国名媛旋转，军靴踏在《夜来香》的旋律上。佐藤健次站在军官圈最显眼的位置，作战公文包就放在脚边，皮带扣映着吊灯的光。
"荣幸之至。"沈雪薇唇角微扬，左手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擦过王德海的袖扣。翻译官突然打了个喷嚏，手帕里掉出几粒胡椒。
佐藤的掌心在接触到她腰肢时骤然收紧。"沈家的丝绸，"他嗅了嗅她鬓边的茉莉香，"比军需品的布料柔软多了。"
"少佐的手..."她随着探戈节奏后仰，发钗穗子扫过对方喉结，"比闸北的炮火还烫呢。"
旋转时佐藤故意将她甩向水晶灯方向，旗袍开衩处露出绑在大腿的丝绸枪套。沈雪薇假意踉跄，银钗尖端抵住他颈动脉，两人在音乐高潮处定格成雕塑。
"八嘎！"佐藤的咆哮被突然倒塌的香槟塔淹没。三层玻璃杯砸在大理石地面，王德海"不小心"撞到了侍者托盘，香槟泡沫溅上佐藤的军裤。
沈雪薇趁机俯身，胭脂盒滑进公文包侧袋。盒底微缩地图上的红点标记着明天日军运输队的路线，樱花浮雕盖子里藏着两克氰化物。
"这是什么？"佐藤捏住她手腕，青紫指印在雪肤上格外刺目。他翻开胭脂盒，清酒气味混着茉莉香扑在沈雪薇脸上。
音乐戛然而止。她高跟鞋尖碾过佐藤的脚背，细跟精准刺入脚骨缝隙。"家父教的防身术，"银钗不知何时已抵住他耳后，"他说日本军官最爱...赏樱。"
后巷堆满空酒箱的阴影里，佐藤的军刀劈开装茉莉香的纸袋。沈雪薇旋开发钗三棱刺，月光在血槽上淌成细线。当佐藤第三次扑来时，她踩着酒箱跃起，丝绒高跟鞋跟楔入对方喉管。
"雪姐！"林曼从巷口闪出，翡翠耳坠在暗处发亮。她抖开披肩裹住沈雪薇染血的旗袍下摆，苏晴和白兰已经撬开佐藤的公文包。
法租界边缘的梧桐道上，四人影子在路灯下交错变幻。沈雪薇摸到耳后粘着的茉莉花瓣，胭脂盒的樱花浮雕在林曼掌心一闪而过。巡捕房的哨声从三条街外传来，她突然将发钗掷向身后——
银光钉住一只扑棱的信鸽，绑在鸽腿上的日军情报条浸在血泊里。白兰抽出鸽羽间的微型胶卷，旗袍开衩处闪过绑在大腿的柯尔特手枪轮廓。
"明天闸北见。"沈雪薇将染血的银钗重新插回发髻，墨绿旗袍消失在弄堂拐角。月光照在佐藤瞪大的瞳孔上，他僵直的手指还保持着抓扯的姿势，作战地图的碎片在血水里慢慢化开。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