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翠香王妃，您怎么能这么淡定呢？

翠香这几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杨博文却依旧稳如泰山，坐在书房里翻看着手中的书卷，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漫不经心。

杨博文你这般着急，到底是为了何事？

翠香王妃啊，您真的不知道吗？王爷最近几日都不和您一起用晚膳了，而且每晚回府的时间越来越晚，指不定已经在外面有了别的人，还打算纳妾呢！翠香的声音压低了些，但语气中满是焦急。

杨博文怎么突然这么说？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

杨博文放下书本，微微蹙眉看向翠香，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也有几许不以为然。

翠香这可不是空穴来风，有人看见王爷这些天频繁进出城中，几乎都没去军营露面！翠香越说越激动，双手比划着，仿佛这样能让王妃更加信服。

杨博文或许王爷只是城中有事处理罢了，你别担心，我信他。

杨博文笑了笑，那笑容浅淡温和，像是安抚，又像是胸有成竹。她抬手轻轻拍了拍翠香的肩膀，随后重新拿起书卷，继续沉浸在文字之中。

——次日清晨

阳光刚洒进庭院，杨博文已经起身准备去用早膳。推开房门，一阵微风吹过，他抬头便看见左奇函站在院中，一袭水墨彩锦薄纱衣衬得他整个人宛如画卷中走出来的人物般清雅脱俗。

杨博文阿奇，大清早的，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杨博文缓步走到左奇函面前，略带好奇地问道。

左奇函阿文，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左奇函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伸手覆住杨博文的眼睛，引着她向王府后院走去。一路走着，杨博文闻到了一股奇异的清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当左奇函松开手时，眼前的景象让杨博文怔住了——整个后院种满了各种中药毒草，繁茂而有序，散发着幽冷的美感。

杨博文这……这是……给我的？！

杨博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声音微微颤抖，目光在这些药草间来回游移。

左奇函嗯，今天是你的生辰，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

左奇函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可眼神里却透着些许期待。

杨博文谢谢你，阿奇！这真的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生辰礼物！

杨博文激动得一头扎进左奇函的怀里，声音里满是感动与喜悦。

左奇函快进去看看吧，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好的，还有不少稀有的毒草。

左奇函揉了揉杨博文的脑袋，语气温柔。杨博文听完立刻拉着他往里走，刚进入后院，就被三株特别醒目的毒草吸引了目光。

杨博文阿……阿奇，这不是滴水观音、文殊兰和见血封喉吗？

杨博文瞪大了眼睛，声音夹杂着惊讶与震撼。

左奇函嗯，没错。

左奇函点了点头，神色依旧波澜不惊，仿佛这一切不过是寻常之举。

杨博文你知不知道，这三种毒草可是分别代表三大奇毒的主要原料！而且极为罕见，你怎么能弄到这么多？

杨博文的目光在毒草间流连，心中的震撼久久无法平息。后院中竟栽种了七株之多，这样的数量足以让任何人咋舌。

左奇函我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但只要用心去做，总能找到办法。

左奇函语气淡然，仿佛这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杨博文谢谢你，阿奇……

左奇函不必谢我，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客套。

——次日

后院里，阳光透过树叶洒下一地斑驳阴影。杨博文正蹲在地上仔细为那些毒草浇水，动作轻柔而专注。左奇函则在一旁挥剑练武，剑光如流水般闪烁。这时，翠香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翠香王妃，这是从京城送来的信，请您过目。

杨博文好的，知道了。

杨博文接过信，随手撕开信封。然而，只看了一眼信的内容，她的脸色骤变，脚下踉跄了几步，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左奇函阿文，你怎么了？

左奇函察觉异样，立刻收剑走了过来，眉头紧锁地看着杨博文。

杨博文阿奇，快……快去找七皇子，让他把奕恒尽快送回来！函瑞要来了，如果他知道我把奕恒送到别人那里暂住，又要念叨个没完没了了。

杨博文扶着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烦躁。

——铭王府

陈奕恒正与陈浚铭坐在厅中喝茶闲聊，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左奇函的声音。

左奇函奕恒，我家阿文让我来接你回去。

陈浚铭唉呀皇兄，再让哼哼在府上多留几天嘛，就几天好不好？

陈浚铭连忙求情，脸上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左奇函不行。

左奇函态度坚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陈浚铭哼，真是娶了皇嫂忘了皇弟啊！

陈浚铭撇了撇嘴，一脸不悦。

陈奕恒行了，铭铭，既然是博文的意思，肯定有她的道理，我们还是尽早回去吧。

陈奕恒劝道，同时也对左奇函投去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函王府

杨博文奕恒，函瑞要来了。

杨博文神色认真地对陈奕恒说道。

陈奕恒函瑞要来？他竟然能被允许离开太医院？

陈奕恒满脸震惊，显然没能想到这一点。

杨博文大概是以辞去太医院院判之职威胁父皇吧。

杨博文嘴角扬起一丝狡黠的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左奇函阿文，你和陈公子提到的可是张府小公子，当今太医院最年轻的院判，号称‘医圣’的张函瑞？

左奇函询问道，语气里透着几分认真与探究。

杨博文正是。

就在此时，一名侍卫匆匆走入大厅，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侍卫王爷王妃，府外有一位姓张的公子来访，说是王妃的朋友。

杨博文快请他进来！

杨博文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提高了一些。片刻之后，一道高挑的身影迈入殿内。那人穿着一身黑色深领长袍，气质儒雅俊逸，正是张函瑞无疑。

张函瑞博文，奕恒，我可想死你们了！京城真是太无趣了，呆得我都快发疯了！

张函瑞一进门就张开双臂，将杨博文和陈奕恒拥入怀中，力道适中却不失亲近感。

杨博文真没想到父皇竟然会放你出来。

张函瑞呦，改口改得倒挺快啊！我可是用辞去太医院院判的借口威胁父皇的哦！

张函瑞笑嘻嘻地回应，还不忘趁机揶揄杨博文一句。

这时，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左奇函嫂子好。

陈浚铭嫂子好。

张函瑞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

张函瑞张函瑞问到，我们……很熟吗？

话音刚落，一道熟悉又久违的声音穿透空气传了过来：

张桂源左祺函，今天的兵法士兵们练得怎么样了……瑞瑞？你怎么在这儿？！

张桂源抬头的一瞬间，看见张函瑞时猛地僵住了。而张函瑞也瞬间红了眼眶，嘴唇颤抖着喊出了那个名字。

杨博文我们出去吧，让他们俩好好叙叙旧。

杨博文轻轻提议，其余几人默契地相继离开。屋内只剩下面对面站着的张函瑞与张桂源。未等张桂源开口，张函瑞已跑上前，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双手用力捶打他的胸膛。

张函瑞张桂源，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如果你不爱我，可以休妻，不用这样折磨我！大半年了，你一封信都没有寄回来，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都快出现幻觉了……

张函瑞的声音哽咽断续，泪水浸湿了张桂源的衣襟，胸前一片湿润。

张桂源我怎么会不爱你呢，瑞瑞？只是最近实在太忙了，才疏忽了写信的事，对不起……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张桂源低头抱住张函瑞，语气中满是愧疚与疼惜。

张函瑞桂源，如果你下次再这样，就去问博文要来山花烂漫，然后自……唔……

张桂源没有给张函瑞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吻住了他的唇，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让人胆战心惊的话。

——门外

此时，门外的四人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陈奕恒函瑞还真是敢说啊！博文，你的山花烂漫可是三大奇毒之首啊，中毒者三日后必定毒发身亡，五脏六腑溃烂，七窍流血，死后三日尸体的血液还会变成蓝色……

陈奕恒低声解释道，语气中不乏敬畏与惊叹。

杨博文所以我才给它取名为‘山花烂漫’。而且，这种毒其实也是一种药，死者三日后的血液能够用来治病化毒，算是弥补我之前所研制出的其他毒药带来的负面影响吧。目前世间只有三瓶，一瓶在函瑞身上，两瓶在我这里。不过你们放心，函瑞只是随口说说，他这个人最惜命了。

站在后面的左奇函与陈浚铭闻言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谁也没想到三大奇毒之首竟然拥有如此优美的名字，更没想到制造此毒的人竟近在咫尺，是一位貌若谪仙的翩翩少年郎。

左奇函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娶到了杨博文作为王妃，同时也为曾经中过“山花烂漫”的那位故人感到惋惜。但他始终相信自己的王妃，不会无缘无故害人性命，她有着自己的原则和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