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刚落下,不知道为何,温愈忽然起了架势,他拦在了谨台身前,拥挤热闹的人群中间,太多模糊清晰的面孔,看不清也看不完,头顶是五彩的过街彩绸、橙红的灯笼、喧闹的叫嚷声,不知道从哪里会抛来石子,哪里又是刀樾斧叉!
那被太阳光照的白花花的刀刃从温愈腰侧直接刺向我,刃口已经划破了我的衣服,那冰凉的铁亦然触碰到我的皮肤,犹如触电般的寒气自那一点,瞬间散发到我的全身!
刀刃没能要我挂彩,那抹白花花的刀光被谨台的手遮盖住,一滴热辣的血滚落到我的鞋上时,此刻我抬起头,只看到来不及掏出剑抵挡的谨台,已经竭力反应过来救我小命了,那颗豆大的汗珠自他干净平滑的脸颊流下来,这不是热天气,只知道电光火石间,他能救我的,只有用手抓住这把白刃。
这只是一霎那,下一刻,温愈便一把打掉了这把刀,我被拉到了谨台身后,那血肉模糊的手此刻紧紧的攥着我的手腕,他直视着前方那个带着斗笠的年轻人。
我抬头看向谨台,他高大的身躯遮挡着天上的日头,光芒自他身廓流转,落在我的身上……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我从没有躲在别人身后过,我一直以来,都是自己面对对立面的人,还从没有人把我拉到他身后去。
糟糕,糟糕糟糕,我是来攻略别人的,别被反客为主了!
我还没清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杀手一个转身,蹬着路边的摊车就腾跃而起,飞到了屋檐上去!
他是真不怕社死啊!这么多人看着他就飞了?!
结果下一刻,谨台竟然还要带我追上去?!温愈已经先一步去了,拖累谨台的主要是我,我可不会轻功!
“你犹豫什么呢?”
他焦急的看我束手无策的样子,最后我只好说:“你也不觉得尴尬。”
“都什么时候了?!”他不再废话,直接架着我胳膊,把我腾空架了起来,吐气纳力间,一踢地,便连我带他一起飞到了空中?!
或许是带着我负重太高,他还在摊架上停了一下,再一借力,就到了屋顶。
“我的妈我的姥!”
真是我的脑子变小枣!我连站都站不稳,眼前一黑就到屋顶了?!刚刚呼啸而过的是什么,是我飞了,还是我死了啊!
“你什么情况?!”
谨台二话不说就拉着我往前去,我看着已经追出去很远的温愈,再看看这无法让我接受的高度,打起退堂鼓:“大哥咱追不上了,叫温大哥去吧!这这这也太高了……”
“你习武之人害怕高?”
“我爬楼还行,这飞上这么高谁受得了?!”我扶着就要晕厥的脑袋,现在不仅社死,还恐高了……
我睁开眼睛,直接撞上了停下来的谨台,抬头看到他狐疑的看着我:“你不会轻功?”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趁着停下来了,连忙喘几口新鲜空气,睁开眼来休息休息我紧张的面部神经。
真别说,高处的空气还真不错,包括景色。
这里能看到方圆的街市热闹的景象,远处是飘飞的云彩,日头犹如夺目的宝石镶嵌在干净如洗的碧空之间,秋高气爽的日子,这是真正的秋高气爽。
“哇……明口这么大吗?”我不由得感慨,眺望着远处。
“你……”谨台歪头挡住了我的视线,他揣起胳膊,站到我面前:“你该不会是和那人一伙的吧?”
我看得出他在跟我开玩笑,但是还是翻了白眼,这时又看到他手上的伤口,我只好叫他让我看看伤口。
但谨台明显一愣,他又恢复了那冷漠的模样,要躲开我:“不用。”
“拿来吧。”我直接给他拽到我眼前,看着那皮开肉绽的伤口,我无奈的摇摇头,又从我衣边撕下来一块布,给他缠上:“这个人真狠啊。”
伤口不算深,但也不浅,包上之前查看了一下:“回去洗干净抹点药,包好不要拆开,可以长好的。”
等我抬起头时,谨台的目光还一直看着我,不知为何,还有些愣神。
“瞅我干嘛?”
他一个激灵躲开眼神,看向又从前方回来的温愈。
温愈先是给谨台行了礼,然后说:“没有交手,不是金梦的杀手,但……”他明显看了我一眼,然后说:“追进了一家茶楼,然后就找不到了。”
听到这里,谨台也看向了我,我虽然不知道其中深意,但我知道,事情往我不希望看到的方向发展了。
“玩家苏念,当前主线任务进度已提升,奖励上帝之眼*1,您可以使用上帝之眼,以第三视角看到任一攻略对象的情况。”
上帝之眼?
“上帝之眼的数量上限是三十,随机根据主线剧情进度掉落。”
咱有副线吗真是的……
“由于您如今是真人主控,以至于分身乏术,无法进行梦境倾城、小憩恋歌等约会内容和活动内容,只能根据主线任务推进至相思终章。
此外,梦回提醒您,无限相思是超真实恋爱手游,攻略对象有各类环境和人设干扰因素,因此,如若攻略不完全,攻略对象并不会将您作为他的唯一选择,所以不要抱有侥幸心理哦,现在只有积极完成主线任务才可以哦~”
真是天杀的……
“嗯?”
我看向谨台,大概明白梦回的意思,如果我没有让谨台彻底爱上我,最后如若遇到我和他的选择冲突时,他还是会放弃我。
其实……我觉得……我哪有那么重要?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啊。
“他去的哪家茶楼?”
“月牙楼。”
我皱了皱眉,果然和我心里所想不错,但……我摸了摸衣服被划开的那道口子,再看谨台:“把我带下去。”
这次谨台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直接把我稳稳的放在了地上,而我也来不及多想,转身拨开人群就朝月牙楼回。
但其实我脑子里非常的乱,一路上也没有回头看谨台,似乎把刚刚梦回的话也抛之脑后了。
如果那是个顶尖杀手,会不会为了藏身伤他们一家三口?
如果月牙楼就是那告密者口中细作的藏身地,那赵冬来他们会是共犯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跑得那么快,所有五彩斑斓的绸带和灯笼旗帜都没了颜色,我一直跑到了月牙楼门口,白茶的热气还袅袅的弥漫在我身边,前方的赵大郎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啃着偷他老子的钱买的糖葫芦。
下意识,我摸了摸头发,喘着气回头看追来的谨台。
“看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知道什么了?”我看他似是胸有成竹,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叫我回去等他消息,便离开了。
回去等他消息?
“念念姐,你怎么才回来?”
我一走过去,就被糊了一嘴糖的赵大郎抓住。
看他花猫脸,我勾勾嘴唇:“你不怕虫吃牙了?”
“不怕。”他拉着我走进去,然后指着账台:“有人给你送东西。”
我看向蓝娘,她放下手里的算盘,把一个匣子和一封信递给我:“好像是贺兰家的人,要转交你。”
她瞟着我:“你还认识贺兰家的人。”
我看着匣子,用手指敲了敲那木匣子,抬头看蓝娘:“刚刚来什么怪人没?”
“怪人?”蓝娘没有抬头,笑着说:“这只有你一个怪人,侠客不闯江湖当跑堂,女子不会盘头,拿剑却不会武功。”
我听蓝娘涮我,我也只是笑了笑:“这都不算怪。”
“自己都养不活还养杀手。”她笑着摇摇头:“结果帅哥没养成还叫人跑了。”
“你之前怎么知道逍游是杀手的?”
我知道蓝娘很可能会沉默,因为逍游身份特殊,我从没有给他们说过逍游是干什么行当的,担心他们害怕,就赶走逍游。
逍游只有两处写着他是杀手,金梦的银竹节坠子,还有他狠辣的剑法。
就连当时提醒我让我对待逍游小心行事,也是蓝娘主动和我说的。
“我过去也跑江湖,虽然花拳绣腿能力一般,但金梦的坠子我还是认识的。”
蓝娘的解释并不让我意外,可惜我不会信她,她估计也知道我会不信她。
但我心中还是惋惜,惋惜的是,她没给我一个让我信她的理由。
我看着她转身去了后院,目光也追随她离开,心中也拿不出一个主意。
第二天晌午,客人不多,我抓一把瓜子在门口坐着等客,回头看着蓝娘忙里忙外的装点东西,就问她干嘛去,她说她要去给城门口的官爷送例茶。
“我去不就好了?”
我站起身,走来的蓝娘却把我按坐下去,她说她回来还要去西市一趟,顺道的事。
看着蓝娘走远,我突然就有些不由自主的想到一些行动,摩拳擦掌地站起身,扔给赵大郎两个铜板,卖冰糖葫芦的小刘刚走不远,我倒是要把他支走的,赵冬来在茶房忙活,不到饭点都见不到人,蓝娘也走出了坊街,我回了后院,摸进了蓝娘他们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