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轻柔而强烈地洒在大地上，闹钟的铃声划破了房间的宁静。

澜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眼，指尖在床头摸索着，终于触碰到手机，他掀开被子下床，目光落在依旧沉睡的东方曜身上。

澜走到窗边，将厚重的窗帘一把拉开，耀眼的阳光瞬间倾泻而入。澜下意识眯起眼睛，抬手遮了遮光，随后转身迈步朝卫生间走去，准备用一捧清水唤醒自己尚未完全清醒的思绪。

东方曜像是被一道炽热的阳光刺痛了脸颊，那股炙热感令他猛然醒来。他睁开眼，视线扫过对面空荡荡的床铺，心中微微一紧，随即迅速坐起身来。

就在这时，他看见澜正站在他自己的浴室里整理着什么。东方曜揉了揉眼睛，先是打了声招呼。

“早啊，澜同学已经醒了啊。”

“嗯。”澜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珠。

东方曜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索性也转身去洗了把脸。

冰凉的水拍在面颊上，顺着指尖滑落。

东方曜一边用手捧着清水拍打着脸庞，一边思忖着早饭的事。或许可以在食堂随意解决，但要是能借此机会和澜一起用餐，倒也不失为一个拉近关系的好法子。

但一切都是为了任务。

只是东方曜这想法刚冒头，他又觉得有些唐突，毕竟两人之间的交情还未深到可以共进早餐的地步，况且澜性格有些独特。

水流顺着指缝滑落，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连水的冰凉也驱散不了心头那一抹纠结。

就在东方曜下定决心的那一刻，房门骤然被“啪”的一声重重关上。

澜已经走了。

……

……

……

“一起去吃饭？”

东方曜一出宿舍门，便掏出手机给蒙犽发了条微信。毕竟一个人吃饭的时光总显得格外漫长而无趣，他实在不想独自面对那冷清的餐桌。直到屏幕亮起，对面才慢悠悠地回了信息。

“我不去了你先吃吧。”

“？”

“昨晚你说的我没生气，兄弟。”

“兄弟？我闹着玩的。”

始终没有等到蒙犽的回复，东方曜想到昨晚他说过，或许今天会有些事情耽搁。既然是这样，东方曜也不再急于追问。

清晨的路上，东方曜的身影显得格外落寞。他缓步前行，目光扫过四周，那些成群结伴的人们与他的孤单形成鲜明对比。

澜的身影突然浮现在脑海中——那个同样习惯独行的家伙，似乎也是以这样的姿态穿行在这世间的吧。

东方曜的目光在周围游移，忽然，公告牌上一张熟悉的海报映入眼帘——那是他偶像的面容。

“……？”

……

东方曜端着刚打好的饭菜，目光在食堂内环视了一圈。尽管学院并不强制要求学生留在食堂用餐，外出就餐亦是被允许的，可食堂依然满满堂堂的。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一个不远处唯一的空桌，稳步走了过去。

埋头专注于碗中的饭菜，东方曜的筷子不停夹动，胃口正盛。忽然，一个身影走近，那是个长发男生。他稍稍驻足，目光落在东方曜身上，片刻后开口。

“同学，我可以坐这里吗。”

东方曜抬眸望向他，目光随即在四周环顾了一圈，确认确实再无其他可选的位置后，这才轻轻点了点头。

“这里没人。”

“谢谢。”

那人坐在东方曜的斜对面，一手拿着筷子夹着饭菜送入口中，一手握着手机，目光专注地盯着屏幕，似在浏览什么。片刻后，他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后放下筷子，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东方曜并不急于前往教室，因此他进食的速度显得格外缓慢。

“喂？澜？”

东方曜在听到“澜”这个名字的瞬间，心头微微一怔。他下意识地抬起目光，朝斜对面的人望去——毫无疑问，电话那头的正是澜。

“东西拿好了？”

那个人没有开免提。

“吃了吗，我给你带点。”

“……”

“嗯，注意安全。”

那人话音刚落便挂断了电话，动作利落地抓起盘子，转身离去。

……

……

那个人和澜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在东方曜心中徘徊了片刻。他掏出手机，想要给澜发个消息，却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没有澜的微信。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半瞬，心里暗自思忖：“还是等见面时再找他要吧。”

……

回到教室，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个座位，依旧空无一人。

那空荡荡的桌椅在喧闹的教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直到上课铃骤然响起的那一刹那，澜才匆匆冲进教室，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一旁的东方曜侧过头，看见澜胸膛微微起伏，大口喘息着，气息还未平稳，显然是赶在最后一刻跑来的。他的发丝稍显凌乱，额角甚至渗出了一层薄汗。

东方曜挑了挑眉，泛起一丝疑惑，却终究没有多问，将目光重新投向前方。

终究没能按捺住内心的疑惑，东方曜刚欲侧过头向澜发问，却不料老师正好推门而入。

又是百里守约老师的课。

这节课，东方曜依旧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稍作思考后，从桌斗里抽出一张纸条，在上面匆匆写下一行字，然后悄悄递给了澜。

澜在记笔记时微微皱起眉头，直到将那个知识点完整记了下来，才停下手中的笔。他打开东方曜传来的纸条，目光落在上面。

“你刚才去哪了？”

澜在上面写了行字，随后将纸条传回去了给东方曜。

“家人给我寄东西，我去拿了。”

“这样啊，还想着叫你一起去吃饭呢。”

“嗯，谢谢。”

东方曜接过纸条，目光落在那句简短的“谢谢”上，眉头微皱。他反复思量，却怎么也想不通澜究竟要谢他什么。

片刻后东方曜摇了摇头，似是放弃了揣测，随手将纸条丢回了桌斗里。

由于纸条的正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东方曜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些文字占据，以至于未曾留意到纸条背面还留有一行澜写下的一句：

“那中午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