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印中的真相

碎石簌簌砸在嘉德罗斯肩甲上。祖玛的手还捂在他眼前，掌心渗着冰凉的湿意。钻探机的轰鸣震得耳膜生疼，但更刺耳的是记忆里那个声音——"陛下需要的只是听话的容器"。

"放开。"他抓住祖玛手腕。机械眼还在报警，视网膜上叠着三重残影：现在的祖玛嘴角带血，记忆里的祭司跪地求饶，更久远的是囚笼里那个浑身爬满黑纹的自己。

祖玛突然闷哼一声。她锁骨下的胎记炸开蛛网状的蓝光，有几道顺着银发爬过来，缠上嘉德罗斯右臂的烙印。像冰水浇进滚油，烙印腾起蓝火，烧得两人之间的空气噼啪作响。

"你父亲给我打第一针的时候，"嘉德罗斯的声音比机械关节还涩，"也是这个表情。"他故意用拇指碾过她腕内侧的血管，那里跳得又快又乱。

头顶传来金属撕裂的尖啸。一块钢板砸下来，祖玛猛地拽着他翻滚避开。蓝火擦过她耳尖，燎焦了几缕银发。嘉德罗斯闻到了，那种药草混着血腥气的味道——和记忆里实验室通风口的味道一模一样。

"看清楚了？"祖玛压在他身上喘气，胎记的光映得她瞳孔泛蓝，"项圈爆炸前他修改了配方..."她突然剧烈咳嗽，血点溅在嘉德罗斯下巴上，"所以我才是...唯一的星核容器。"

钻探机的红光突然穿透裂缝。嘉德罗斯看清了她脖颈后细密的控制芯片疤痕，排列得像个缩小版的祭司项圈。记忆画面突然跳转——皇帝阴影里的手，戒指上的烙印纹章正闪着同样的红光。

"三十个孩子。"祖玛的指甲抠进他烙印里，疼得他肌肉绷紧，"黑纹先吃掉了三十个..."她的声音被新一轮塌方打断。嘉德罗斯本能地翻身把人护在下面，后脑撞上操作台残骸的瞬间，机械眼终于爆出一串电火花。

黑暗降临前，他看见祖玛撕开自己领口。胎记已经完全裂开，露出里面涌动的星核本源。她的嘴唇在动，但声音被烙印共鸣的蜂鸣盖过。蓝光吞没一切的刹那，嘉德罗斯做了个自己都意外的动作——他抓住祖玛后颈往下一按，两人额头相抵。

爆炸的冲击波像钝器砸在胸口。嘉德罗斯感觉有液体从耳道流出来，可能是血，也可能是熔化的金属液。奇怪的是疼痛很遥远，反而烙印处传来清晰的脉动，像有人隔着皮肉在敲打他的臂骨。

"...祖玛？"他试着出声，却听到奇怪的嗡鸣。黑暗里有细小的蓝光流动，勾勒出人形轮廓——那是祖玛佝偻着背的姿势，她双手正按在自己锁骨下方，指缝间不断溢出光粒。

他想撑起身子，却发现机械眼报废了。右臂胡乱摸索时碰到个温热的东西——祖玛的脚踝在发抖，皮肤表面浮着一层细密的血珠。那些蓝光正从她毛孔里渗出来，飘向嘉德罗斯的烙印。

钻探声突然变得很近。红光穿透尘雾，在祖玛背上投出栅栏状的阴影，像极了囚笼的铁栏。嘉德罗斯突然暴起，用还能动的左臂拽过祖玛往残骸深处滚。她轻得吓人，脊椎骨硌得他生疼。

"要命的话就别松手。"他咬着后槽牙把祖玛的手按在自己烙印上。蓝火轰地窜高，吞没了逼近的红光。爆炸的余波中，嘉德罗斯第一次"看"清了——不是用眼睛，是烙印感知到的星核脉动。祖玛的身体正在崩溃，像被掏空的琉璃器皿，而那些逸散的能量正疯狂涌向他。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上他眼皮。祖玛的银发缠了上来，发梢带着焦糊的药草味。"别看。"她的气音擦过耳廓，"你的新眼睛...还没长好。"

远处传来金属坍塌的巨响。嘉德罗斯的烙印突然剧烈灼烧，这次他看清了——红光里浮动的皇帝虚影正举起戒指。祖玛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沫喷在蓝火上。火焰暴涨的瞬间，嘉德罗斯听见她喉咙里挤出的半句话："...快走...熔炉要..."

黑暗彻底吞没意识前，他攥住了祖玛袖口滑落的药草碎末。指腹传来的触感很奇怪，像是晒干的星核脉络，又带着点新鲜的...血？

\[未完待续\]金属坍塌的余音还在耳道里震颤，嘉德罗斯突然意识到那缕药草味里混着别的东西——薄荷脑的刺鼻。他曾在实验室的急救箱里闻过这种味道。祖玛的袖口布料在他指腹下簌簌剥落，露出里面裹着的半片墨绿色叶片，叶脉里还凝着未干的血珠。

"你拿自己当培养皿？"他喉咙里的血腥气突然翻涌上来。机械眼报废后的黑暗反而让触觉变得敏锐，指腹下的叶片正在以肉眼可感知的速度枯萎，就像那些被黑纹吞噬的孩子一样。

祖玛的呼吸突然急促。她挣开嘉德罗斯的手，但那些飘散的蓝光粒子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依然源源不断流向他的烙印。远处钻探机的轰鸣里混进了新的音色——齿轮咬合的咔哒声，是帝国重型机甲特有的启动音。

"三十秒。"祖玛的指甲突然抠进他掌心，力道大得几乎要刺破皮肤，"你的烙印在改写我的基因序列。"她声音里带着实验室通风管般的金属共振，嘉德罗斯这才发现那些蓝光正在自己皮下织网，每根神经末梢都像被冰针穿刺。

碎石突然暴雨般砸落。嘉德罗斯条件反射地护住祖玛后脑，却摸到一手的粘腻——不是血，是某种半凝固的蓝色凝胶，正从她发间渗出。记忆闪回猝不及防地袭来：培养舱里漂浮的胚胎，浸泡在同样质地的液体中。

"原来你也是实验体。"他齿缝里挤出的气音被机甲逼近的震动碾碎。祖玛突然抓住他手腕往自己心口按，隔着作战服都能摸到皮肤下不规则的凸起——是星核结晶在皮下生长的触感。

钻探机的红光突然刺破黑暗。嘉德罗斯在最后一秒看清了祖玛的脸：她左眼虹膜正在碎裂，蓝色裂纹后透出星核特有的冷光。机甲履带碾过废墟的巨响中，她沾血的嘴唇贴着他耳廓震动："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父亲会疯掉了。"

第一发等离子炮击中他们头顶的横梁时，嘉德罗斯做了个比拥抱更凶狠的动作——他一口咬在祖玛肩颈交接处，烙印处的蓝火顺着齿尖灌进她血管。剧痛让两人同时痉挛，但纠缠的能量流终于形成闭环，祖玛锁骨下爆出的光柱直接贯穿了三台机甲的能源舱。

爆炸的气浪掀飞了最后一块掩体。嘉德罗斯在失重感中死死箍住祖玛的腰，听见她脊椎传来不妙的咔响。飘散的蓝光里浮现出皇帝虚影的冷笑，那枚烙印戒指正对着祖玛的后心射出红光——

"抓到你了。"嘉德罗斯突然咧嘴笑了。他残存的机械眼部件突然全部过载爆燃，喷出的金属液在空气中凝结成网，将红光折射回虚影的眉心。虚影消散的瞬间，他尝到了祖玛舌尖渡来的血，带着薄荷脑的苦和星核特有的铁锈味。

机甲残骸坠入深渊的轰鸣中，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滑进他领口。是那片墨绿叶子的残骸，叶脉里祖玛的血正诡异地发着光。远处幸存的机甲突然集体调转炮口，但嘉德罗斯已经听见了更可怕的声音——祖玛皮肤下星核结晶生长的喀嚓声，像极了二十年前囚笼里黑纹蔓延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