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之心

蓝光吞没视野的刹那，嘉德罗斯感觉自己的骨头正在融化。熔炉的热浪舔舐着后背，祖玛的银发缠在他脖颈上，像无数条冰凉的蛇。他下意识收紧手臂，却摸到一手粘稠——她的作战服正在分解，露出皮肤下蛛网状的蓝色裂纹。

"松手！"祖玛的声音被能量风暴撕得破碎，"你会被反噬——"

嘉德罗斯的机械眼突然爆出一串电火花。视网膜上最后的画面是祖玛锁骨下的胎记完全裂开，蓝光中浮出密密麻麻的古代文字。那些字迹他见过，在皇帝书房最隐秘的抽屉里，刻在囚禁他的黑纹镣铐内侧。

坠落没有尽头。无数记忆碎片从四面八方刺来：实验室的白色天花板，祭司们低垂的头颅，还有祖玛——不对，那时候她应该还是个小女孩，穿着纯白祭袍站在培养舱前，手里捧着个正在融化的冰雕。

"容器..."嘉德罗斯的烙印突然剧痛，右臂不受控制地抓向祖玛心口，"原来你也是——"

祖玛的膝盖狠狠顶在他腹部。这一下让两人在坠落中分开，蓝光像活物般在她皮肤下游走，所过之处血肉透明化，露出底下搏动的星核结晶。嘉德罗斯看见她嘴唇在动，但声音被烙印共鸣的蜂鸣盖过。

熔炉底部突然亮起红光。嘉德罗斯条件反射地拧身，用后背挡住袭向祖玛的能量乱流。灼烧感顺着脊椎炸开时，他看清了光源——控制台表面的纹路正与祖玛胎记同步脉动，组成完整的王族徽记。

"别碰那些纹路！"祖玛的警告迟了半步。嘉德罗斯的指尖已经擦过控制台边缘，烙印突然暴长出荆棘状的光刺，直接贯穿三块悬浮的星核碎片。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清晰听见祖玛倒吸冷气的声音。

她的银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蓝。嘉德罗斯扑过去时，发现她右手指甲已经剥落，取而代之的是半透明的晶体。"跳下去！"祖玛突然抓住他衣领往熔炉核心方向推，"趁我还能控制——"

嘉德罗斯的回答是直接咬住她手腕。烙印蓝火顺着齿痕灌入血管，祖玛的瞳孔骤然收缩。两人纠缠着砸在控制台上，撞碎了表面覆盖的结晶层。底下露出的不是金属，而是干涸的血迹组成的古老阵法。

"三十个孩子..."祖玛的指尖擦过血迹，阵法突然亮起妖异的紫光，"父亲用他们的血...改写星核方程式..."她说话时嘴角渗出的不再是血，而是蓝色光粒。

控制台突然下沉。嘉德罗斯拽着祖玛滚到边缘，看见底部露出布满培养舱残骸的实验室。最中央的舱体里漂浮着件残破的祭司袍，袖口绣着与祖玛胎记完全相同的纹路。

祖玛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嘉德罗斯钳住她双肩时摸到满手结晶，那些蓝色硬块正顺着她肩胛骨往脊椎蔓延。"看着我！"他强迫祖玛抬头，却在她虹膜里看见正在分裂的星核投影，"你父亲到底——"

"他失败了。"祖玛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所以需要第二个容器。"她举起右手，掌心皮肤已经完全透明，底下浮动着缩小版的熔炉虚影。

远处传来金属撕裂的尖啸。嘉德罗斯本能地护住祖玛头部，却看见她突然露出惨笑："知道最讽刺什么吗？"她沾着蓝血的指尖点上他烙印，"我拼命逃离的...正在你体内重生..."

控制台彻底崩塌的瞬间，嘉德罗斯看见了——在祖玛背后升起的能量漩涡里，悬浮着两具相连的胚胎虚影。它们的脐带纠缠成双螺旋，末端正是他和祖玛的烙印与胎记。

"双生容器..."祖玛念出浮现在空中的古代文字，突然发狠咬破舌尖。血沫喷在嘉德罗斯烙印上的刹那，整个熔炉的蓝光突然转向，汇聚成洪流灌入他右臂。

剧痛让嘉德罗斯跪倒在地。他听见祖玛的作战服彻底崩裂的声音，听见自己骨骼被能量重塑的咔响，但最清晰的是祖玛贴在他耳边的气音："现在...我们谁都逃不掉了..."

\[未完待续\]蓝光洪流在嘉德罗斯体内横冲直撞时，他听见了祖玛骨头碎裂的声音。不是折断，而是像玻璃器皿被超声波共振震碎的那种细密脆响。他张开嘴想喊她名字，吐出来的却是带着星屑的血沫。

祖玛的指尖还抵在他烙印上，但触感正在消失。嘉德罗斯眼睁睁看着她的皮肤从指尖开始蒸发，露出底下流动的星辉。那些光芒像有生命般顺着他的血管爬上来，与烙印里窜出的蓝火撕咬在一起。

"收回去！"嘉德罗斯抓住祖玛手腕往自己胸口按，机械义眼因为过载喷出滚烫的冷却液，"用我的烙印当缓冲器——"

祖玛突然剧烈咳嗽，喷出的蓝血在空中凝结成微型星图。嘉德罗斯看清了——那是皇帝书房穹顶的星座排列。记忆闪回来得猝不及防，他看见幼年的自己踮脚去够书柜最上层的星图集，身后传来祭司们惊慌的脚步声。

"原来如此..."祖玛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清晰，她残缺的左手突然插入嘉德罗斯胸膛，"我们被骗了两次。"剧痛中嘉德罗斯感觉有冰冷的东西攥住了心脏，低头看见祖玛半透明的手臂里流动着与自己烙印同源的蓝火。

熔炉底部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那些培养舱残骸突然悬浮起来，拼接成环形阵列。嘉德罗斯的机械眼自动对焦，看清舱体碎片上刻着的编号：X-17。这个数字让他后颈汗毛倒竖——皇帝在他后颈植入的抑制器内侧，也刻着同样的编号。

祖玛的银发突然全部变成深蓝。她挣脱嘉德罗斯的怀抱扑向环形阵列中心，身体在飞行过程中不断分解重组。嘉德罗斯的烙印突然暴长，化作锁链缠住她脚踝。拉扯的瞬间，他看见祖玛背上的星核结晶拼出一个完整的王族纹章——与他幼时在皇帝戒指上见过的一模一样。

"你才是第一个容器..."嘉德罗斯的机械臂因为过载开始冒烟，锁链却越缠越紧，"那些记忆...是你父亲用星核技术植入的假货..."

环形阵列突然射出三十道红光。每道光束里都浮动着孩童的虚影，嘉德罗斯在那些扭曲的小脸上看到了熟悉的轮廓——全是实验室里见过的培养舱儿童。最中央的光束笼罩着祖玛，她悬浮在空中的身体正在加速晶体化。

嘉德罗斯的右腿突然不听使唤。低头看见烙印蔓延到了膝盖，皮肤下浮现出与祖玛背上相同的纹路。剧痛中闪过更多记忆碎片：白衣祭司捧着星核跪拜，而王座上坐着穿祭袍的少女——那张脸分明是八岁时的祖玛。

"放我走。"祖玛的声音从阵列中心传来，已经带着金属共振的杂音，"除非你想变成第二个活体星核。"

嘉德罗斯的回答是用机械臂扯断了自己正在异变的右腿。义肢关节爆开的火花中，他借力扑向红光最盛处。坠落途中看清了祖玛胸口嵌着的东西——那不是星核结晶，而是一枚刻满古代文字的机械心脏。

"抓到你了。"嘉德罗斯染血的手指扣住那颗机械心，在祖玛骤然收缩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融化，"这次别想再一个人逃跑。"

机械心脏突然迸发出刺目白光。嘉德罗斯感觉有冰冷的手指插进自己眼眶，在彻底失明前，他看见白光中浮现出两行悬浮文字：

【容器X-17号记忆清洗完成】\

【容器Y-17号人格覆写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