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内，传呼电话尖锐的铃声如同一把利刃，刺破低沉的爵士乐。
秋安握着黑色手柄的手指骤然收紧，听筒里传来的指令让她瞳孔微缩：“八层 VIP，现在送酒。”
她下意识将电话贴近耳畔反复确认，第三次追问后，对方不耐烦的挂断声像一记重锤砸在耳膜上。
悬在半空的手微微发颤，暴露了她强装镇定下的不安，帆布鞋无意识地在垫上轻蹭，在寂静的后台区敲出凌乱的节奏，宛如她此刻慌乱的心跳。
“怎么了？”
清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职业性的敏锐。
她转身时，发梢扫过贴着价目表的黑胶板，扬起细微的尘埃在光束中飞舞，宛如一场微型的暴风雪。
“刚说... 要我去送八层的酒...”
秋安喉结滚动着咽下干涩，目光扫过酒架上排列整齐的波尔多，瓶身标签上的鎏金花纹在射灯下泛着冷光，像极了某种危险的暗号，又像是命运的邀请函。
清秋已经拿起传呼电话，指尖在按键上快速跳跃，仿佛在弹奏一曲紧张的乐章。两分钟后，她将冰桶里的酒瓶重新摆正，金属钳碰撞冰块的声响清脆如警钟：
“我去送吧，你还不熟。”
秋安咬住下唇，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印记，疼痛让她短暂地清醒。
刚刚电话里 Cora 笃定的语气还在耳边回荡，直觉告诉她事情不简单。
这个节骨眼让新人服务 VIP，要么是致命失误，要么... 她余光瞥见墙上的监控，如同一只神秘的眼睛，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去。”
她突然伸手按住托盘，指甲盖与不锈钢表面碰撞出轻响，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句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尾音却在潮湿的空气里微微发颤，泄露了她内心的忐忑。
推开包厢门的瞬间，浓重的烟味裹挟着乌木沉香扑面而来，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扼住秋安的喉咙。
她睫毛骤缩，鼻腔被古巴雪茄特有的辛辣刺痛，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水晶吊灯将光影切割成菱形碎片，洒在真皮沙发上勾勒出男人冷峻的轮廓。
余砚舟半倚在沙发深处，白衬衫最上方两颗纽扣敞开，露出冷白的锁骨，菱形耳坠在阴影中折射出幽蓝的光，像潜伏在深海的鲨鱼眼睛，又像是夜空中神秘的星辰。
“您点的波尔多。”
她的声音混着水晶杯轻碰冰桶的脆响，在寂静的包厢里格外清晰，却也显得格外突兀。
余砚舟指间的雪茄灰烬突然坠落，在定制袖扣上烫出细小的焦痕，仿佛是命运的烙印。他抬眸的瞬间，有一瞬顿住，四天前那个在酒窖大胆递酒的女孩，此刻竟出现在眼前，如同一个美丽的幻影。
“放下吧。”
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碾出，带着烟熏火燎的沙哑，仿佛诉说着无数的故事。
雪茄红光映亮他下颌的，那是与梵青打斗留下的痕迹已经不太明显了，此刻却为他增添几分危险的魅力，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又害怕被灼伤。
秋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烟味刺激着她敏感的喉咙，仿佛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她慌忙用手背掩住嘴唇，意识到不妥后又迅速攥住裙摆。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如同春蚕啃食桑叶。额前碎发随着动作轻颤，像受惊的蝶翼，又像是风中摇曳的花朵。
余砚舟夹雪茄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收紧，深吸一口后缓缓吐出烟圈。白色烟雾在两人之间弥漫，模糊了秋安泛红的眼角，也模糊了彼此的界限。
“受不了烟味还当侍应生？”
他的目光扫过她紧绷的肩膀，突然意识到这定是手下误读了他的意思。他从未开口要人，但此刻看着女孩局促的模样，心底却涌起某种微妙的烦躁与期待，如同平静的湖面泛起了涟漪。
空气凝固成胶状，仿佛时间也在此刻静止。当余砚舟将雪茄按灭在雕花烟灰缸时，火星迸溅的噼啪声让秋安肩膀猛地一抖，仿佛被电流击中。
就在她转身要走的刹那，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像大提琴的最低音拨动她的心弦，又像是古老的咒语，让她无法抗拒：
“你上次调的酒不错，可以再给我调一杯吗？”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连余砚舟自己都感到荒谬。他向来厌恶旁人的刻意接近，此刻却鬼使神差地希望女孩留下。
记忆突然闪回那晚，她身上若有若无的皂角香混着柠檬气息，竟比任何镇定剂都有效，让他在混乱中找到了一丝宁静。
秋安的指尖刚触到黄铜门把手，冰凉的金属像蛇信般缠绕上她的神经，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余砚舟的质问紧随其后：“你去哪？”
声音里带着上位者的不容置疑，让她脊梁瞬间绷直，仿佛面对一位威严的君主。
“我... 去吧台调好送上来。” 她转身时，余光瞥见男人起身的动作。
扬了扬下巴，“这不就有。”
他松领带的姿态慵懒又危险，丝绸布料滑过喉结的声响，像是猛兽舒展筋骨的前奏，又像是恶魔的低语。
当他经过时，木松混着硝烟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体温的余温擦着她手臂掠过，在皮肤上留下灼热的痕迹，如同被火焰亲吻。
弧形吧台内，秋安的倒影在大理石台面上微微扭曲，仿佛她此刻扭曲的内心。
酒架上的威士忌瓶身泛着琥珀色幽光，像极了余砚舟此刻盯着她的眼神，深邃而神秘。
调酒器在她手中打滑，冰块撞击声刺耳得让人心慌，如同她慌乱的思绪。
背后那道视线如芒在背，她甚至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威士忌酒瓶旋转时的嗡鸣，仿佛一首紧张的交响曲。
最终，她抽出鲜榨橙汁，金黄的液体注入高脚杯时，在灯光下泛着蜜糖般的光泽，如同她此刻怀揣的一丝希望。
薄荷叶漂浮在表面，随着推杯的动作轻轻摇晃，宛如一叶在波涛中漂泊的小船。
“给。”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在寂静的包厢里激起涟漪，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余砚舟转动酒杯，耳坠的冷光掠过液体表面，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流星。
威士忌的辛辣尚未散开，他突然皱眉，舌尖抵住后槽牙发出危险的轻响：
“这怎么是果汁？”
尾音拖得极慢，带着某种玩味的威胁，仿佛是一只猫在玩弄猎物。
秋安攥紧围裙，丝绸布料在掌心揉出细密的褶皱，仿佛她此刻纠结的心情。
“您看起来心情不好。”
她强迫自己直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睫毛却不受控地颤动，像暴雨中扑棱的蝶翼，又像是风中摇曳的烛光。
“我心情不好时，喝甜的会觉得... 没那么糟。”
包厢陷入诡异的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屏住了呼吸。
余砚舟盯着杯中的薄荷叶，想起仓库那场厮杀里，鲜血蜿蜒在水泥地上的模样。
此刻女孩泛红的眼尾，竟比记忆中的血色更灼人，如同夏日里最炽热的阳光，照亮了他内心深处最黑暗的角落。
他握着酒杯的指节渐渐放松，某种陌生的情绪在胸腔翻涌，像被搅动的深潭，而他，似乎正心甘情愿地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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