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讲述着这半年的生活——如何在另一个城市重新开始，如何每天看着手机里她的照片发呆，如何在春节那天在她家楼下站到凌晨却不敢上楼……
"这个，"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里面是一只精致的纯银手镯，"本来是你十八岁生日要送的，一直没机会……"
他颤抖着手给季沐白戴上，银镯在夕阳下泛着温柔的光泽，和左航送的那只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在这一刻，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
季妈妈站在门口，手里拎着刚买的菜，目光落在前夫身上，表情凝固了。
时间仿佛静止。
季沐白紧张地看着父母，生怕下一秒就会爆发争吵。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妈妈只是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走进厨房："既然来了，就留下吃饭吧。"
父亲愣住了，眼眶更红了："月华，我……"
"别多想，"妈妈头也不回地开始洗菜，"离婚归离婚，认识这么多年了，吃顿饭怎么了？"
季沐白看着父亲的眼泪终于落下来，滴在银镯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小姨下班回家时，看到餐桌前坐着的前姐夫，差点把包掉在地上。但在姐姐的眼神示意下，她还是很快调整好表情，甚至开了一瓶红酒。
"沐白要开学了，就当送行宴。"小姨给每人倒了半杯，语气轻松得仿佛这只是场普通家宴。
饭桌上的气氛起初有些尴尬，但随着几杯酒下肚，话题渐渐多了起来。
父亲说起季沐白小时候的糗事，说她三岁时把牙膏挤得到处都是，还说是"给墙壁刷牙"；妈妈忍不住补充她五年级偷偷涂口红去上学，结果把整张嘴都涂成了红色……
季沐白红着脸抗议，却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刻，她恍惚觉得时光倒流，仿佛父母从未分开，这个家从未破碎。
父亲喝得有点多，在说起季沐白初中第一次考全班第一时，突然哽咽："爸爸……真的以你为傲。"
餐桌上一片寂静，只有筷子偶尔碰到碗边的声响。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城市的灯光透过窗户，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温暖的光影。
晚上十点，送走父亲后，季沐白躺在床上，给左航发去了视频请求。
屏幕那头的左航似乎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他看到季沐白红肿的眼睛，立刻紧张起来：
左航"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季沐白摇摇头，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说到父亲坐在门口看她小时候视频时，她的声音又哽咽了。
左航安静地听完，轻声说：
左航"其实……你爸上周联系过我。"
季沐白"什么？"
季沐白猛地坐直身体。
左航"他问我你最近怎么样，喜欢什么，还问我……"
左航挠挠头，
左航"问我有没有欺负你。"
季沐白破涕为笑：
季沐白"你怎么说的？"
左航"我说，"
左航模仿着严肃的语气，
左航"'叔叔放心，我要是敢欺负沐白，第一个不放过我的就是您'。"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屏幕内外洋溢着温暖的气息。季沐白转动着手腕上的两只银镯，轻声说：
季沐白"左航，我突然觉得……也许有些裂痕，是可以修补的。"
窗外的月光洒在床前，两只银镯在黑暗中泛着柔和的光芒，像两颗永不熄灭的小星星。季沐白在左航温柔的晚安声中渐渐入睡，梦里没有争吵，没有分离，只有冬日里那顿意外的团圆饭，和手腕上沉甸甸的、温暖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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