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栀在自己的病房里,微光透过白色的窗帘洒在地上,形成一块块柔和的光影。病床上,她静静地躺着,几缕细碎的发丝贴在脸颊上,显得格外惹人怜爱。她的面容清秀,皮肤白得近乎透明,上面隐隐透着一丝病态的红晕,那是病痛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她的眼睛微微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偶尔微微颤动一下,仿佛在做一个甜美的梦。输液管连接着她的手臂,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滴落,发出轻微的“滴答”声,那是生命在艰难地延续。
沈清栀的身体被薄薄的被子盖着,她的手指纤细修长,微微蜷缩着,。床边的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和曲线记录着她身体的每一丝变化,这些冰冷的仪器仿佛在无声地提醒着人们,病魔正在她体内肆虐。
“林椿,我不想等到明天了,我们走吧。好吗……”
沈清栀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脸上是林椿从未见过的绝望,沈清栀在她的眼里,明明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啊。
“清栀,你现在太虚弱了,需要静养,我们明天走,好吗?”
林椿轻轻的把手搭在沈清栀的手上,小心翼翼充满着双眼,
“好吧。”
病房里安静极了,只有时钟的滴答声在空气中回荡。那声音清脆而有节奏,仿佛是时间的脚步,坚定而缓慢地走过每一秒。滴——答,滴——答,时钟的指针在白色的表盘上缓缓移动,每一次的滴答声都像是在提醒着人们,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这滴答声在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它穿透了病痛带来的压抑,穿透了沉默的空气,成为病房里唯一能让人感受到时间流逝的声音。它不紧不慢,既不急躁也不迟缓,就像一位老朋友,静静地陪伴着病房里的每一个人。
“现在几点了?”沈清栀看着林椿
“现在凌晨四点左右。”
“好吧。”
病房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静,空气中似乎都凝结了。沈清栀微微皱着眉头,她的双手紧紧地攥着床单,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她的额头微微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是身体在无声地抗议着病痛的折磨。她的眉头紧锁,像是被无形的绳索紧紧束缚,疼得连呼吸都显得有些艰难。头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一阵阵地冲击着她的大脑,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太阳穴附近不停地扎着,又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用力地挤压着她的头颅,想要将她的思绪全部搅碎。这种疼痛是那么的剧烈,以至于她几乎无法集中注意力去思考任何事情,只能紧紧地咬住嘴唇,忍耐着这难以言喻的痛苦。
与此同时,她的耳中也充斥着一种令人烦躁的嗡嗡声,就像是无数只蚊子在耳边飞舞,又似远处传来的嘈杂的机器轰鸣,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这种耳鸣声与头痛相互交织,让她感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仿佛随时都会被这无尽的痛苦吞噬。她微微侧过头,试图用枕头来减轻耳鸣带来的不适,但那嗡嗡声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愈发清晰地在她的耳畔回荡。
她坐了起来,用力的拍打自己的头,发出“邦邦”的声音,林椿立刻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冲到沈清栀的旁边,紧紧攥住沈清栀的手,不让她要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林椿坐在床边,轻轻地拥抱着她,她的手臂环绕着病人的肩膀,仿佛在用尽全力给予她最后的温暖和力量。她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病人的头发,那是一种温柔而细腻的动作,仿佛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鸟。
沈清栀的身体在林椿的怀里微微颤抖,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对方的衣服,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她的脸颊放在林椿的肩膀,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林椿的衣服。她的呼吸急促而紊乱,偶尔会发出几声低沉的呜咽,像是被压抑的野兽在绝望中发出的悲鸣。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发出了一声声含糊不清的抽泣。
“林…椿,我…不…想…在…这…里…了!”沈清栀断断续续的说着,可回答她的,只有沉默,她似乎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还是抱着那一丝希望。
病房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气息,空气中似乎都带着一丝刺鼻的味道。沈清栀从林椿怀里抽出。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紧紧地抓住床沿,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努力抑制着身体的不适。
突然,她的身体猛地一颤,一阵强烈的恶心感瞬间涌了上来。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掐住,一阵阵剧烈的干呕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努力地想要控制住这种感觉,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开始痉挛。紧接着,一股酸涩的液体从她的嘴里涌了出来,那是胃酸,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顺着她的嘴角流淌下来,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留下一片片黄色的污渍。她的身体还在不断地颤抖着,胃部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不断地翻滚着,将那些酸涩的液体一次次地逼出喉咙。她发出了一声声痛苦的呻吟,每一次呕吐都像是在撕裂她的胃壁。她的脸颊因为呕吐而变得通红,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滑落,混合着那些酸涩的液体,让她看起来更加憔悴。少女的呼吸急促而紊乱,她的眼睛紧闭着,泪水从眼角无声地滑落。她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但胃里的不适却丝毫没有减轻。她感到自己的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不断地挤压着,那种痛苦让她几乎无法承受。
在她的身边,林椿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别怕,我在这里,很快就过去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心疼和无奈,眼神中满是担忧。她轻轻拍着沈清栀的后背,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她的痛苦。病房里的空气似乎也因为这种痛苦而变得沉重起来,时钟的滴答声在耳边回荡,仿佛在无情地提醒着时间的流逝。而在这无尽的痛苦中,少女的呕吐还在继续,每一次的干呕都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她的无助和绝望。
直到她的胃被再一次榨干,才停歇一会,林椿在一旁给她顺着气,
“还好吗?”林椿轻声询问,
“不好。”
林椿突然意识到,自己除了询问,好像什么也做不了,她多想自己为沈清栀承担痛苦,但是她不能,她看了又看,一次次欲言又止,只好把那些安慰的话咽下去,因为自己未曾经历,没办法与沈清栀感同身受。
沈清栀看着这洁白的病房,她下了床,向外走去,她独自站在两排病床之间,像一枚被遗落的棋子。下一瞬——腿突然从身体里被拔掉。不是弯曲,不是踉跄,而是垂直的塌陷。膝盖“嗒”地一声空响,像锁扣被谁按下。整个人笔直坠地,像被剪断悬线的木偶。后脑勺磕在地板上,“嗡”地把白炽灯震成一片爆开的雪。病号裤的布料拍起细小尘埃,在光柱里缓慢漂浮。四周病床上的蓝色帘子纹丝不动,仿佛这具骤然倒下的身体,只是一滴无声落入深井的雨。
“沈清栀!”
林椿立马冲了过去,把沈清栀扶了起来,让她坐在病床上,
“清栀,你想干什么?”林椿望着她的脸,轻柔地询问,
“我要出去。让我走。”
“你在这里乖乖的,我去找轮椅,别怕,医生说你是正常现象,一会儿再带你去楼下,好吗?”林椿抱了抱沈清栀就走了,
沈清栀坐在床沿,双手垂在膝间,指节因输液而青紫。窗外黎明一片,却照不亮他眼底那片死灰。忽然,眼泪决堤——没有抽泣,没有声响,只是大颗大颗往下砸,砸在被单上洇出深色的圆。
下一秒,她猛地抓起枕边的塑料水杯,朝对面的白墙掷去。
“砰!”
杯子在墙面上炸成碎白的星,水珠顺着墙皮往下爬,像一条透明的蜈蚣。还不够。沈清栀一把扯掉手背的针头,血珠顺着指尖甩成猩红的弧。输液架被他整个掀翻,金属杆砸在地板上发出骨裂般的巨响。
药片、棉签、塑料餐盒……所有能抓到的都成了武器。她抡起床头柜上的搪瓷碗,狠狠砸向地面——瓷片四溅,地上狼狈不堪。
等到林椿回到病房,一个花瓶径直飞到了林椿的脚下,林椿立马上去紧紧抱住沈清栀,
“我们现在就出去,好不好?”
回应林椿只有沉默,过了一会儿,沈清栀才开口,
“我想喝水,林椿。”
“好好好,我去给你接水。”林椿小跑着向病房外,
林椿接了满满一杯水回来了,病房里只剩走廊的灯,像一条被拉长的手术刀片,从门缝斜切进来。
她一抬头就看见沈清栀坐在床沿,背对那束光,手里的水果刀刚从床头柜的塑料袋里抽出,刃口还沾着一点削苹果留下的褐斑,在灯下闪成一根极细的银针。刀尖先是对着自己的手腕,轻轻一点,皮肤立刻冒出一粒比芝麻还小的血珠。她盯着那粒血,像第一次看见自己的颜色——原来这么红,这么亮,亮得能把整间屋子都烧起来。随后刀口慢慢往上移,经过静脉微微鼓起的青痕,停在颈侧跳动的脉搏上。那里有一根弦,此刻正隔着薄皮疯狂敲击,像要替她先唱出最后一首歌。病房安静得能听见刀锋在皮肤上刮过绒毛的沙沙声。
她的手指攥得发白,指节抵着刀背,金属的凉意顺着虎口一直爬到心脏。窗外忽然掠过救护车的远灯,红光扫过天花板,像一次无声的心电复苏。刀尖在那光里抖了一下——不是犹豫,而是整个身体在那一瞬间突然记起自己还在呼吸。
林椿惊了,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就向沈清栀奔去,刀光正要落下,一道影子从侧面撞进来。
没有呵斥,没有多余的音节,只有皮肉撞上金属的闷响。林椿五指张开,像一把仓促的钳子,直接攥住刀锋。
掌心与刃口贴合的瞬间,血线立刻沿着银亮的弧度炸开,像一条赤色的小蛇,顺着指缝蜿蜒。他却像没知觉似的,只是更用力地收紧,指节因过度弯曲而发白,把刀刃死死卡在自己血肉里。
刀刃离沈清栀的手腕只剩不到一厘米,却因那几毫米被生生钉在空中。
“松手!”沈清栀嗓子嘶哑。
林椿没答,只把另一只手也覆上去,双手合围,像捧一只随时会碎裂的鸟。
血滴落在雪白的被单上,一朵接一朵,开得又轻又重。病房里只剩两种声音:沈清栀急促的抽气,和血珠砸在棉布上的“嗒、嗒”。刀柄开始发抖,却再也落不下去。
林椿抓住时机,把刀从沈清栀的手中抽出,甩了出去,刀光闪烁,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求你,活下去,好吗?”
沈清栀眼泪湿了眼眶,
“好,我答应你。”
“走啦,我带你去小花园。”
日光像一缕被春溪濯洗过的丝绸,轻轻覆在每一枚叶尖上;风过时,丝绸便微微起皱,漾出细碎的银亮。紫茉莉沿着篱栅的缝隙一路蜿蜒,藤蔓细得近乎透明,却固执地向上,像孩子用铅笔描出的、不肯中断的线。每片新叶都含着一粒露珠,露珠里又卧着一粒更小的新绿,层层相照,仿佛要把整个清晨的呼吸都收进掌心。
牵牛花最擅偷取天色。黎明还是淡青,它们便吹出同样淡青的喇叭;午后天光转蓝,喇叭也随之变成深海的颜色;傍晚霞色旖旎,它们便索性把自己烧得通红,像一封不肯落款的情书,高高贴在天空的邮筒上。月季的刺闪着温柔的光。花瓣层层叠叠,边缘微微透明,像被熨斗轻轻熨过的薄绡。风一靠近,花香便从花心里溢出来,像一泓温热的蜜,缓缓淌过空气,连蝴蝶也放慢了翅膀。
南瓜藤在角落里写长长的信。卷须是柔软的笔,一撇一捺都蘸着阳光;叶片是宽大的信纸,脉络里流动着绿色的墨水。信越写越长,最后把整个夏天都写进了自己的阴影里。地下的蚯蚓在黑暗中翻动土壤,声音轻得像远处有人翻动一本旧书。偶尔有花瓣落下,书页便悄悄夹进一枚湿漉漉的书签。
到了夜里,花园把白日的喧闹折进叶脉的褶皱里。月光落下来,像一层薄霜,却让一切颜色变得更深:紫的更紫,绿的更绿,仿佛所有生命都在暗中屏息,为下一次更盛大的绽放积蓄光。林椿和沈清栀在小径尽头,忽然觉得连呼吸都变轻了。仿佛只需再靠近一步,她们也会化作一株植物,在下一阵风里,轻轻抖落满身星光。
“好好活着,我会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