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宁晃着双腿斜倚在摇椅上,指尖卷着垂落的紫藤花穗,忽然狡黠一笑:"我大老远跑来,总得给安排个活儿吧?"
桑未晞正往铜壶里添着晒干的玫瑰花瓣,闻言唇角微扬:"你这尊大佛来了,我哪还需要招人?"她转身时发间的珍珠发卡轻轻晃动,"花店和水果店就在前院,以后就仰仗陈大小姐坐镇了。"
"前店后宅?"陈晚宁眼睛一亮,翻身坐起时带得摇椅吱呀作响,"小算盘打得精啊!既能守着生意又能偷闲......"话音未落,她突然垮下脸,"可我还惦记着剧组的帅哥呢!"
桑未晞将温热的花茶推过去,杯壁上的雾气模糊了琥珀色茶汤:"给你弄个临时助理的身份,以后剧组随你进出。"她垂眸轻笑,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到时候看帅哥,可别把正事儿忘了。"
"小晞子最贴心!"陈晚宁抓起靠垫垫在腰后,翘起脚指挥道,"去,给本大爷切点水果,要最贵的那种!"
"知道啦,陈大爷!"桑未晞故意翻了个夸张的白眼,起身时裙摆扫过陈晚宁的脚踝。刚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笑闹:"看在你这么上道的份儿上,本姑娘就不收工资了!"
她背对着闺蜜勾起唇角,声音里藏着笑意:"那正好,用店里的水果抵劳务,就当养了只馋嘴猫。"
"喵——"陈晚宁夸张的猫叫声混着银铃般的笑声,惊得院角的鸟雀扑棱棱飞起。紫藤花簌簌落在她们交叠的影子上,仿佛连风都在偷笑着这对冤家的默契。
蝉鸣穿透半开的窗棂,在房间里织成绵密的网。肖战第三次将钢笔别回领口,剧本边缘被翻得发皱,却始终停留在标注蓝忘机台词的那页。中央空调的嗡鸣声里,他不自觉抬头望向虚掩的房门,连走廊里工作人员拖行道具的轱辘声,都能让他握笔的指节骤然收紧。
“战哥?”王一博晃着手里的矿泉水瓶,拧开瓶盖时发出清脆的“啵”声,“盯着门发呆半小时了,在等田螺姑娘?”少年清亮的嗓音惊得肖战笔尖一颤,墨点在“问灵十三载”几个字上晕开,洇成深色的涟漪。
肖战喉结滚动着合上剧本,刻意用指尖弹了弹王一博的水瓶:“琢磨角色入神了。”他起身时带落桌上的便签纸,弯腰去捡的瞬间,瞥见对方促狭的眼神——那双眼睛像淬了光的剑,仿佛要剖开他藏在戏服下的心事。空调冷风掠过颈侧,他忽然想起今早厨房飘着的粥香,还有桑未希睡袍衣角扫过楼梯的窸窣声,此刻她应该正蜷在摇椅里,任紫藤花影在书页间游走。
蝉鸣在横店的青瓦白墙间此起彼伏,转眼便过了三日。桑未希的花店与水果店半掩着雕花木门,铜铃在穿堂风里懒洋洋地晃。街坊早习惯了这家店的随性——老板兴致来了便开半日,兴致缺缺时便挂出"花材未达预期"的木牌。毕竟真正的主顾都在剧组,那些定制的进口花材扎成繁复的花墙,搭配车厘子、晴王葡萄,价格高得叫人咂舌,却总有制片人、投资方为了布景排场一掷千金。
陈晚宁咬着天价草莓,歪在店门口的竹椅上:"我说大小姐,咱们都快把横店周边玩遍了,你真不惦记剧组?"桑未晞正修剪着蓝星花,闻言指尖微顿,花刺在虎口留下细小的红痕。她总说要练习仪态、打磨剧本,可白天的时光全散在古街的茶盏里,散在陈晚宁的笑闹声中,散在晚风拂过檐角铜铃的脆响里。
而横店另一头的剧组房间,肖战反复摩挲着剧本扉页。空调出风口的风卷起他的袖口,他又一次望向窗外——暮色里,花店的方向飘来若有若无的甜香,不知是桑未晞晒的玫瑰,还是她最爱的奶油草莓。他想过以商讨剧本为由登门,可那些写好又删掉的台词,终究化作指尖无意识叩击桌面的节奏。
变故起于某个闷热的深夜。桑未晞裹着薄毯窝在藤椅上码字,屏幕蓝光映亮她专注的眉眼。当《甄嬛》的终章敲下最后一个句号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郑导演的邀约像颗石子投入深潭,惊起满池涟漪。
"小桑啊,你的故事太惊艳了!"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咱们剧组就在隔壁片场,选角、培训至少要折腾两月,完全不耽误你两头兼顾。"桑未晞捏着发烫的手机,望着院角肖战临走前系好的帆布鞋带,喉间泛起涩意:"可是《陈情》这边......"
"不着急!"郑导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魄力,"等你这边杀青,咱们再细谈合约。好本子值得等!"挂断电话时,桑未晞仰头望着漫天星斗,突然想起肖战整理剧本时垂落的睫毛,想起他系在门把手上的雏菊——原来有些错过,就像这横店的夏夜,热闹与孤寂都被月光揉碎,散在风里,散在即将开启的新篇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