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姵娘身子要紧，不必多礼。"我公式化地回应，转向一旁的大夫，"大夫，姵娘的身子如何？需要注意些什么？"

大夫详细地说了一通注意事项，我一一记下，吩咐下人准备。

"多谢夫人关心。"柳姵娘嘴上感谢，眼中却满是胜利者的傲慢，"姵娘一定会好好养胎，为林家诞下一个健康的子嗣。"

我心如刀绞，却不得不保持体面："这是自然。府中上下会尽心照顾姵娘，姵娘只管安心养胎便是。"

说这些场面话，我便告辞离开。走出柳姵娘的院子，雨仍在下，我却不想撑伞，任凭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心中的痛苦。

林旭追了出来："娘子，你别淋雨，会生病的。"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夫君还是去照顾姵娘吧，她现在最需要你。"

"娘子..."林旭欲言又止，"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这对林家来说是好事啊。"

我转过身，看着他："是啊，对林家来说是好事。那对我呢？"

林旭语塞，半晌无言。

"夫君不必为难，我明白的。"我苦笑一声，"只是请夫君记得，不管府中添了多少人，我始终是林府的主母。"

说，我不再理会他，独自走回西院。

回到房中，我浑身湿透，却感觉不到寒冷。碧竹忙帮我换了干衣服，又端来热茶，却见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泪水无声滑落。

"夫人..."碧竹心疼地唤我。

我摇摇头："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那奴婢伺候您歇息。"

"不必了，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待碧竹退下后，我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所有的委屈、不甘、痛苦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我哭得肝肠寸断，仿佛要把这些年的压抑全部发泄出来。

哭过之后，我擦干眼泪，心中反而平静了许多。既然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接受现实，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然而，命运的捉弄远不止于此。

柳姵娘有喜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林府，上下人等对她更加恭敬有加。而我这个正室夫人，反倒成了透明人一般，连下人看我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怜悯。

不仅如此，林旭也渐渐疏远了我。他几乎不再来我的院子，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柳姵娘身上。

老夫人倒是常来看我，每次都要叮嘱我几句，让我坚强些，毕竟林家的主母之位还是我的。

就这样，我的日子越发清冷。除了每日服药，我几乎没有其他事可做。管家事务也被老夫人暂时接管了，说是让我好好休息。但我明白，这不过是变相地剥夺我作为主母的权力。

又是一个雨天，我独自坐在窗前发呆，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继而胸口一阵剧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夫人！夫人！"

隐约中，我听见碧竹的惊叫声，以及急促的脚步声，然后便是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房中点着烛火，宋姑娘正坐在床边，面色凝重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