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司马昭

檀健次垂眸时，下眼睑泛起淡淡的倦色，像被水彩晕染开的青灰。

妹妹得知他新接的工作和苏南辞有交集，拜托他帮忙追星。然后就天天在他面前念叨，姐姐多美，姐姐多好……

檀健次当时也没太上心，只是答应有机会帮她要签名，现在刚好是个好时机。

他想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矿泉水瓶，塑料瓶在他掌心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那个……苏老师，我妹妹是你的粉丝，可以要张签名吗？”他抬手摸了摸后颈，语气里带着点不好意思，像是怕打扰她。

休息室的广播突然响起登机提示，女声机械地重复着航班号。檀健次的话尾音淹没在噪音里，但苏南辞还是捕捉到了关键词。

“当然可以。”苏南辞微微颔首，眉眼之间常年浸润的薄雪松动，化为春水。

她从包的侧袋里抽出签名笔和一叠纸，纸张是工作室特制的，右下角压着暗纹logo。

纸下垫着书，笔落在纸面发出沙沙声。她签完名字突然想到什么，在纸上停顿了一下，笔尖洇出一团墨渍。

苏南辞移开笔，笔尖悬在纸上，抬眸看他：“要写to签吗？”

“那当然好，陈安妮。”檀健次笑着摸出手机打了几个字，把屏幕转过来给她看，指尖轻轻敲了敲上面的名字，“随我妈姓。”

他妹妹之前一直跟着父母在国外，虽然不常见面但兄妹俩感情依旧很好。

苏南辞点点头，低头写字时习惯性抿唇，“妹妹今年多大？”

“十八岁，高三，今年考大学。”檀健次凑近看她落笔，呼吸间有淡淡的清冷气息，混着一点玫瑰香味，“她卧室都是苏老师你的海报，上次还——”

他话没说完，广播再次催促登机，声音刺耳地打断了他。檀健次皱了皱眉，像是有些懊恼被打断。

“檀老师以后叫我南辞就好。”苏南辞低头写着祝愿的文字，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那南辞也直接叫我的名字。”檀健次看着她流畅地签下"To 安妮：愿星光不负追梦人"，字迹意外地带着几分凌厉。

苏南辞写完最后一笔，指尖轻轻压了压纸面，让墨迹干得更快些。

她将签名纸递给他，唇角微弯，解释道：“叫檀老师是表示尊敬。你演的司马昭那场独白戏……”她突然念了一句剧中台词“'这棋局，终究要有人执黑'。”

檀健次接过的签名纸手一颤，指腹不经意蹭过她的微凉指尖，可他却觉得被触碰的地方微微发烫。

苏南辞念出的一句台词，让他回想起自己在那部剧里穿着三十斤重的铠甲，在四十度高温下拍完打戏后中暑呕吐的狼狈样。

他呼吸无意识屏住，瞳孔微张，喉结滚动了下：“你连这个细节都记得？”

檀健次没想到她会看过自己的作品，更没想到她会记得这么清楚。

他本以为苏南辞在节目录制中提到看过他的表演和舞台，不过是客套话——毕竟娱乐圈的漂亮话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