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刚沉到海平面下,码头的光草就亮得更盛了,新船“归航号”的帆还凝着金红色的余晖,帆角铁丝上的星灯余烬忽明忽暗,像在跟着潮声轻晃。林夏正帮老周把剩下的玫瑰酒漆收进木箱,就见机械鼠叼着片湿漉漉的光草叶跑回来,草叶上沾着的海水滴在石地上,竟晕开了细小的蓝光——比码头常见的光草色深了些。
“这草叶不是咱们码头的。”沈逸蹲下身,指尖碰了碰蓝光,腕间金属板突然亮了,星盘的光顺着指尖缠上草叶,竟在石地上拼出了道浅浅的海流纹路,“是暖流方向来的,比今早的潮带更偏南些。”
陈博士刚把星盘固定在船舵旁,听见动静快步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片透明的薄晶片,将光草叶放上去。晶片瞬间亮起,映出草叶纤维里嵌着的细碎光点:“这是‘引潮草’,只长在暖流交汇处,它的光能跟着深层海流走——刚才跟着潮声来的,可能不只是渔船。”
话音刚落,远处的潮声突然变了调,不再是细碎的涌浪声,而是带着种沉稳的“嗡鸣”,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水下移动。汉子们停下手里的活,抬头往海面望,就见南边的海面上,一道淡蓝色的光带正顺着潮势往码头飘来,光带里裹着些半透明的“小灯”,随着波浪轻轻起伏。
“是‘潮灯贝’!”老船长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些激动,“老辈人说,这种贝只跟着暖流里的引潮草走,能指认安全的航道——咱们找了这么久的远海航线,说不定就靠它了!”
小姑娘抱着陶罐跑过来,罐里的光草蜜晃出细碎的光:“我把蜜抹在贝上试试!陈博士说光草的光能融在一起,说不定能让贝的光更亮些!”她用手指蘸了蜜,轻轻点在靠近岸边的潮灯贝上,那贝突然“嗡”了一声,壳上的光点瞬间连成线,顺着光带往深海延伸,像在海面上画了条发光的路。
沈逸扛着斧头走到船边,往“归航号”的船底敲了敲——早上钉上去的“归航”木片,此刻正泛着和潮灯贝一样的蓝光:“木片吸了光草的光,现在能跟着贝的光走了。等明天天亮,咱们就能顺着这光带出海,看看暖流深处到底有什么。”
林夏蹲在海边,伸手碰了碰潮灯贝,贝壳轻轻蹭了蹭她的指尖,竟把一点蓝光留在了她的手背上。她抬头看向“归航号”的帆,帆上的归帆草光纹正和海面的光带遥遥呼应,风一吹,光纹顺着风势转了转,像在和潮灯贝“打招呼”。
老周已经把银鱼汤热好了,还在汤里加了些引潮草的碎末,香气混着潮味飘在码头上。渔船上的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串晒干的光草绳:“我们昨夜在远海看见过这光带,本来不敢靠近,后来跟着你们船的光才敢往回走——现在有了潮灯贝,往后出海就不怕迷航了!”
夜色渐深,码头的光草和潮灯贝的光交叠在一起,把海面照得像片发光的镜子。沈逸坐在“归航号”的船舷上,手里的木片已经刻好了第二艘船的轮廓,他把木片递给林夏,木片上的光草纹刚好和她手背上的蓝光融在一起:“等咱们找到更多引潮草,就给每艘船都装上‘光眼睛’,让所有出海的人,都能跟着光回家。”
林夏点头,看着潮灯贝的光带在海面上轻轻晃动,远处的潮声里,似乎还混着引潮草的“沙沙”声。她摸了摸船舵上的星盘,星盘的光正顺着船舵往下流,和船底的“归航”木片连在一起——这一次,他们扬起的帆,不只是驶向未知的海,更是驶向能让所有归人找到家的,星与潮铺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