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子安意气风发地从A大计算机系毕业,到他彻底放弃了那份头部互联网大厂的报价,其实也就短短两个星期。然后他开始了昼夜颠倒的生活,拉上窗帘,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幽幽的光,以及他敲击键盘的声音。这样的日子,一晃就是两年。所有人都说:“林子安,那个曾经的系里传奇,彻底沉沦了。”
那个曾经在各种编程大赛上斩获无数荣誉,被誉为“代码天才”的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废”了。他远在美国研究心理学的大姨,在视频电话里叹息着说,这是他燃烧殆尽后的自我保护,一种被高压和期望压垮后的逃离。
而在这场无声的堕落中,最被煎熬的是林子安的父亲。这位曾经对儿子寄予厚望,逢人就夸耀儿子成就的男人,如今像泄了气的皮球。他不再大声呵斥,只是日复一日地敲响林子安紧闭的房门,声音里带着难以言说的疲惫和恳求:“子安,出来吃点东西吧。别这样下去了。”
楼下的邻居,已经不再好奇这扇紧闭的门后,隐藏着怎样的故事。
从A大计算机系毕业后在家“隐居”了两年。我还没觉得怎样,我爸已经快垮了,他的眼神里再没有了光。
没错,那种被寄予厚望,却又无法满足的重压,我一刻也不想再承受。
但看起来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林子安知道,他内心的痛苦,并不比父亲少。在他连续编程超过十小时,思绪混乱的时候;在他看着曾经的同学们在朋友圈里晒着光鲜的生活,而自己却像个透明人一样活着的时候;在他打开社交软件,却发现找不到任何可以倾诉的人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经历着无声的折磨。他内心深处,依然有不甘,依然有渴望被理解、被认可的火苗。当那些偶然联系的老同学小心翼翼地询问他的近况时,他知道那种同情中夹杂的困惑和惋惜,比任何指责都让他难以忍受。
他曾是耀眼的存在,如今却躲进了阴影。他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一切,但那些无形的压力和自我厌弃,却如影随形,将他紧紧缠绕。他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可他不知道如何打破这个僵局,如何重新回到那个充满阳光的世界。
直到有一天,他父亲敲门的声音变得格外急促,语气里带着一种他从未听过的焦虑:“子安,你大姨给你推荐了一个地方,去试试吧,好不好?就去看看,不去也没关系。”
他打开了一条门缝,父亲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张宣传单。上面印着几个字:“拾光小屋——成人疗愈体验营”。
“你大姨说,这个地方也许能帮到你。都是一些跟你情况差不多的人,大家一起,也许能好一点。”父亲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他敏感的神经。
林子安接过宣传单,上面印着卡通风格的房屋和人物,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儿童游乐场,而不是什么正经的疗养机构。他的第一反应是荒谬,自己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去参加这种看起来像给小孩子设计的活动?但他看着父亲充满希冀的眼神,拒绝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