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记得这条回廊上曾摔过一跤，只因当时急着去见魏劭，结果在众人面前出丑。

如今她放慢脚步，裙裾轻摆，姿态端庄。

转过一道雕花门廊，迎面走来几个丫鬟，见到她纷纷行礼。

郑楚玉微微颔首

“表小姐今日气色真好。”丫鬟笑吟吟地说道，眼神却在她素净的装扮上打了个转。

郑楚玉多谢关心，听说表哥要回来了，你们院里想必很忙吧？

她语气平和，却见丫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从前她见到魏劭身边的人，不是冷嘲热讽就是刻意讨好，何曾这般淡然？

“君侯后日就到府了，奴婢们正忙着收拾呢。”丫鬟答道

而后又状似无意地补充，“对了，听说这次君侯还带回了新娶的新妇乔家大小姐。”

郑楚玉心头一跳。

前世她听到这个消息时当场失态，在众人面前说了许多难听的话，也给大家留下了尖酸刻薄的印象。

郑楚玉指尖微颤，却仍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唇角甚至扬起一抹得体的浅笑。

郑楚玉乔家姐姐远道而来，想必路上辛苦。待她入府，我该备些薄礼才是。

丫鬟显然没料到她会这般反应，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郑楚玉不再多言，轻轻颔首后便带着碧桃离开。

走远后，碧桃忍不住小声道：“小姐，您……不难过吗？”

郑楚玉眸光微黯，低声道

郑楚玉难过什么？

郑楚玉表哥心里没我，我再强求又有什么用。

郑楚玉闹得人尽皆知，最后落得个善妒的名声对我有什么好处？

郑楚玉脚步微顿，抬眼望向庭院中覆着薄雪的枯枝，寒风掠过，她拢了拢衣袖。

碧桃见她神色有异，小心翼翼道：“小姐可是冷了？奴婢去取件斗篷来？”

郑楚玉轻轻摇头，语气平静

郑楚玉不必……只是想起从前不懂事，做了许多荒唐事，如今想来实在可笑。

碧桃疑惑地看着她：“小姐怎么突然说这些？您一向最是知书达理的。”

郑楚玉唇角微扬，眼底却带着几分自嘲。

郑楚玉表哥既已娶妻，我这个做表妹的，自然该谨守本分。

她抬手拂去落在肩头的细雪，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风里。

郑楚玉走吧，别让老夫人等久了。

碧桃怔怔地看着自家小姐，只觉得她今日格外不同，眉宇间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沉静与通透。

老夫人房前的青石台阶上积了一层薄雪，郑楚玉在廊下站定，整了整衣襟。

碧桃上前轻叩门扉，里头传来管事嬷嬷的声音：“谁在外头？”

“是表小姐来给老夫人请安。”碧桃恭敬道。

屋内静了一瞬，而后嬷嬷掀帘出来，脸上带着几分为难：“表小姐，老夫人今日身子不适，还未起身......”

郑楚玉心下了然

前世她仗着姨母朱夫人嚣张跋扈的很，自然也不讨老夫人喜欢。

她微微福身，声音轻柔

郑楚玉是楚玉来得不巧，烦请嬷嬷转告老夫人，楚玉改日再来请安。

郑楚玉我这里有一盒安神的沉香，是前些日子姨母赏的，还请嬷嬷转交给老夫人。

嬷嬷明显一怔，迟疑地接过精致的香盒。心想着往日嚣张的表小姐，何时这般知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