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从袖中取出一枚刻着魏家印记的令牌,郑重地放在大乔掌心。
郑楚玉这是夫君让我交给姐姐的,沿途魏家暗桩见此令牌,自会护你们周全。
她微微一顿,随后轻轻示意碧桃,将手中的一包物品塞进比彘的手里。
郑楚玉这里面有姐姐需要服用的药物以及换洗衣物,出城后你们需得昼夜兼程往博崖赶,一路多艰辛你们要保重。
大乔望着手中的令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大乔楚玉妹妹,真不知该如何谢你。
比彘将药膏收好,神色凝重:“乔家主像来不顾亲情,一旦得知阿梵和离,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渔郡,赶在消息传到乔家之前进入博崖地界。”
寅时三刻,夜色仍浓。
楚玉提着灯将大乔送至角门,一辆青布帷幕的马车已静候在阴影中。
比彘正踮脚往车厢里垫着软褥,层层叠叠的锦被中,还细心地塞了两个温热的汤婆子。
郑楚玉路上小心,到了博崖即刻让人传信,莫让我们担心。
楚玉将装有五铢钱的锦囊塞进大乔袖中。
大乔倚着车辕轻笑,苍白的脸颊泛起薄红。
大乔倒像是送我去远游。
她望向正在检查马具的比彘,见他反复调试缰绳长度,连马嚼子都裹了软垫,眼眶突然发烫。
大乔难为你们想得周全。
比彘转身时,怀里还抱着个藤编食盒:“里头有你爱吃的糕点,楚玉姑娘特意让厨房做的。”
他伸手搀扶大乔上车,动作轻得像捧着一瓣将落的梨花,“累了就靠着我睡,闷了就掀开帘子看看风景。”
楚玉望着马车缓缓驶出角门,车轮碾过石板路,只发出细微的声响。
比彘坐在车辕上,背影挺直如松,夜风掠过车帘,露出里头交叠的身影,大乔枕在比彘膝头,手中握着楚玉刚刚递给她的锦囊。
回廊转角传来脚步声,魏劭披着玄色大氅走近,指尖拂过她冰凉的耳垂。
魏劭冷么?
楚玉摇头,望着马车消失在雾中。
魏劭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雾霭深处,伸手将她裹进大氅里。
魏劭回吧,你这几日都没怎么合过眼。
魏劭揽着楚玉转身往回走,廊下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行至穿堂,他忽然停住脚步,指尖摩挲着楚玉肩头的布料,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
魏劭替大乔挣这自由,你可后悔?
魏劭乔家若真谋反,这桩事难免会成为他们发难的由头。
楚玉仰头望着他,廊上的月光漏过雕花窗棂,在她眼底碎成点点银星。
郑楚玉若连困在笼中的雀儿都救不了,还谈什么平定天下。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郑楚玉夫君,你看这天下,有多少女子如大乔般,被当成棋子随意摆弄?
郑楚玉乔魏联姻时,她不过是个稚嫩青涩的姑娘,就被塞进花轿,连自己的命运都做不得主。
楚玉顿了顿,她轻轻挣脱开魏劭的手臂,走到廊边倚着朱漆栏杆。
郑楚玉自古以来有太多这样的悲剧,她们被困在深宅大院,困在家族利益里,最后连尸骨都化作尘土,无人记得她们也曾有过鲜活的愿望。
郑楚玉若今日连大乔都救不了,他日夫君得了天下,这天下又与旧朝何异?
魏劭望着她在月光下倔强的侧脸,忽然想起大乔初入渔郡的那个雨夜,她大概也是这般固执地拦在马车前,浑身湿透却眼神坚定。
他上前一步,将她圈在自己与栏杆之间,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
魏劭你总是这样,什么都要往自己肩上扛。可你不是孤身一人,别忘了,你身后还有我。
我来还债了😭抱歉拖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