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卷一梦

宋一梦你那些方法我都试过了，唉……我还是明日同映秋去城中铁匠铺问问吧，说不到能在他们手中买个相似的秘方。

宋一梦双手托腮，脸上是化不开的愁容。

宋一昭映秋比你这个大小姐还要弱不经风，还是我陪你去吧。

次日一早，宋一昭便陪着宋一梦往城中铁匠铺去。

刚踏入最热闹的铁器街，扑面而来的便是铁锈与炭火混合的气息。

铁匠铺里叮当的锤打声此起彼伏，火星子溅在青石板上，转瞬即逝。

宋一梦拉着宋一昭走进最大的那家铺子，掌柜是个络腮胡壮汉，见她俩一身贵气，连忙放下锤子拱手：“不知两位姑娘想买些什么？”

宋一梦斟酌着开口

宋一梦掌柜的，我们想问问……关于锻刀的法子，您这儿可有相关的图谱或是手札？

掌柜的脸瞬间垮了，连连摆手：“姑娘这是说笑了！锻刀技法哪能随便外传？尤其涉及兵器锻造，那更是朝廷管控的头等大事。咱们小老百姓打打农具菜刀还行，敢碰兵器锻造，那是掉脑袋的罪过！”

他压低声音，凑近了些：“更何况，千羽军的锻钢之法是皇家特许，整个大靖除了他们，谁要是敢私自锻钢，那就是谋逆大罪！姑娘们还是别打听这些了，小心惹祸上身。”

宋一昭在一旁听着，心里暗暗咋舌这古代对兵器管控这么严？

看来想从正规渠道弄到秘方，是彻底没戏了。

两人接连走了好几家铁匠铺，得到的答复如出一辙。

要么是连连摆手不敢接话，要么是直接下了逐客令，仿佛“锻刀”二字是什么烫嘴的禁忌。

宋一梦垂头丧气地坐在街角茶馆里，搅动着碗中冷茶。

宋一梦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就是编剧自己写不出来的东西，早知道当初就好好学学数理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编都编不出来。

正说着，邻桌两个汉子压低了声音闲聊，其中一人啐了口唾沫：“你这赃物怕是只有残江月那边敢收……”

另一人赶紧捅了他一下：“嘘！不要命了？残江月的名字也是能随便提的？”

“怕什么，这地界儿鱼龙混杂，谁认识谁啊。”先前那人压低声音，“据说那儿连皇家的东西都能弄到，这东西算什么。”

“那我晚上去一趟残江月，说不到还能卖个好价钱。”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宋一昭却敏锐地抓住了“残江月”三个字。她跟宋一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亮光。

宋一梦残江月……

宋一梦默念着这个名字，指尖微微收紧。

宋一梦我在原剧本里没见过这个地名，听他们这意思应该是个黑市，可剧本里怎么没这个地方？

宋一昭没写才好呢，正好说明这是剧本外的空白地带，没那么多限制。

宋一昭放下茶盏，拉着宋一梦往角落挪了挪。

宋一昭黑市才不管什么皇家特许，只要给够银子，别说锻刀秘方，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他们都能弄来。咱们去碰碰运气？

宋一梦猛地站起身，椅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引得邻桌投来几束好奇的目光。

她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颤，眼底的焦虑几乎要溢出来。

宋一梦去，现在就去！

两日期限像悬在头顶的剑，南珩那双眼淬了冰的眸子仿佛就在眼前晃。

宋一昭连忙拉住她，示意她稍安勿躁。

宋一昭别急啊，黑市这种地方，哪能大白天就大摇大摆闯进去？

宋一昭待会儿咱们问问那个男人，不就能找到残江月了。

宋一梦这才稍稍冷静，坐回椅子上。

宋一昭朝着刚才闲聊的两个汉子瞥了一眼，见他们正准备结账离开，连忙从袖中摸出块碎银子，悄悄塞给旁边伺候的店小二。

宋一昭去，把那桌客官拦住，就说……就说我家小姐有要事相询，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店小二掂了掂银子，眼睛一亮，颠颠地跑过去，拦在那两人面前嘀咕了几句。

那络腮胡汉子本有些不耐烦，瞥见宋一昭这边的锦衣华服，又掂量了下店小二塞过来的碎银，终究还是跟着走了过来。

“不知姑娘有何吩咐？”汉子抱臂站着，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

宋一昭我们想打听残江月的去处，还请壮士指点一二。

汉子脸色微变，刚想拒绝，宋一昭又推过去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铜钱相撞的脆响让他喉结动了动。

“残江月可不是姑娘家该去的地方。”他压低声音，“那地方在城东码头，找挂着‘渡船’木牌的院子，里头有个年轻艄公，给足金三两，他才肯载你们过去。”

说完，他抓起钱袋转身就走，仿佛多待一刻都会惹上麻烦。

宋一昭与宋一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心。

城东码头要比想象中还要隐匿。

滚滚的江水拍打着木桩，风里卷着鱼腥味，吹得渡船木牌吱呀作响。

船上站着位年轻艄公，腰间别着两柄长刀，他的手一直放在刀柄上，这怎么看也像是位侠客不像艄公。

宋一梦请问残江月会馆怎么走啊？

那男子打量着她们姐妹，口中缓缓道：“金三两。”

宋一梦早就备好了。

说完宋一梦朝对方抛去三粒金子，虽隔着点儿距离，但那人稳稳的便接住的。

通过身手就能看出来此人绝非普通的艄公。

画船劈开翻涌的江面，浪花溅在船板上，打湿了两人的裙角。

好在小蓬船有避风遮雨的地方，姐妹二人坐在船内没多会儿就到了。

船刚靠岸，宋一梦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睁大了眼。

残江月会馆哪是什么黑市，分明是座藏在江河中的宫殿！

宋一梦没想到剧本儿里还有这么有意思的地方，要早知道我干嘛天天呆在乏味至极的宋府啊。

宋一梦喃喃道，脚步都有些发飘。

宋一昭正想拉她往里走，眼角余光却瞥见会馆远处的树林里，有几个人的身形格外熟悉。

为首那人转身时，宋一昭清楚的看到了他的脸，不正是楚归鸿吗！

他怎么会在这？

宋一昭心头一动，不动声色地拽了拽宋一梦的衣袖。

宋一昭你先去打探锻刀之法的消息，我去去就回。

宋一昭望着楚归鸿消失在树林阴影里的背影，心头的好奇像藤蔓似的疯长。

打发掉宋一梦后，她便猫着腰溜到一棵老槐树后，借着浓密的枝叶遮掩，远远追了上去。

楚归鸿带着几个手下脚步极轻，显然也是偷摸来的，那他们来此所谓何事呢？

楚归鸿记住，今夜先不要闹出动静，先查清会馆中的布防，弄清楚他们背后究竟有何阴谋，不要轻举妄动。

宋一昭远远听见楚归鸿正低声对手下交代着什么，他身侧那位护卫便是荣华了。

宋一昭曾见过此人，记忆中，那是一个性格颇为张扬的汉子，总是一身灰布衣衫，满脸粗犷的胡须，与他的主公楚归鸿那种温润如玉的公子气质截然不同。

“放心吧将军，弟兄们赋闲已久，就等着今夜立功了。”荣华回复道。

宋一昭正屏着呼吸躲在树后，忽然一枚暗器擦身而过，直直扎进她身旁的树干上。

她心头一紧，刚要转身，手腕已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攥住，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楚归鸿谁？

楚归鸿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带着沙场磨砺出的杀伐气。

宋一昭被拽得一个踉跄，撞进他怀里时，鼻尖正磕在他坚硬的胸膛上。

抬头便撞见他眼底的惊怒，还有那未褪尽的警惕，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撞见她。

宋一昭楚、楚哥哥？

她定了定神，故意让声音发颤，指尖却悄悄搭上他的胳膊，带着点示弱的意味。

宋一昭真的是你啊，我陪长姐来此办事，刚刚远远看着有点儿像你，没想到真是你。

楚归鸿眉头拧得更紧，目光扫过她身后空荡荡的树林，又落在她那身明显不适合奔走的藕荷色襦裙上。

楚归鸿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松开手，语气依旧冰冷，却没再追问。

楚归鸿荣华，先送宋姑娘出去。

楚归鸿话音未落，远处阁楼的房檐上已伫立着一道身影。那人头戴斗笠，面覆面具，手中还拿着一柄长剑，一身玄色铠甲在昏暗月光下泛着冷冽寒意，周身散发着凛冽杀气。

“鬼市潜龙走，华灯夜游神。”

话音刚落，那人已骤然出手，几枚寒光闪烁的暗器疾射而来，直逼三人面门。千钧一发之际，楚归鸿眼神一凛手中长刀瞬间出鞘，刀光如电，精准地将暗器一一格挡开。

接着那人便从楼檐一跃而下，手中长剑直刺他们面门而来。楚归鸿反应极快，一把将宋一昭拉至身后，随即转身迎上，与那来袭之人战作一团。

刀光劈开夜色，楚归鸿手中长刀泛着冷冽的银光，每一次挥砍都带着千钧之力。

那玄甲人手中长剑刚与刀身相触，便发出刺耳的铮鸣，剑身竟生生被砍成两节。

玄甲人闷哼一声，身形如鬼魅般闪退，斗笠下的目光透着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