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卷一梦

楚归鸿功夫不弱，你就是离十六？

楚归鸿刀尖斜指地面，声音沉如寒潭。

玄甲人闻言身形一僵，握着剑柄的手骤然收紧：“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翻，长剑竟化作数道残影，同时腰间飞出三枚透骨钉，角度刁钻，直取楚归鸿要害。

楚归鸿不慌不忙，长刀在身前挽出密不透风的刀花，只听“叮叮叮”几声脆响，暗器尽数被磕飞。

离十六眼神一厉，右手护腕挡住楚归鸿长剑的瞬间竟莫名变出几枚飞镖。

楚归鸿侧身避过，长刀顺势劈下，飞镖竟然也被削铁如泥的长刀砍断。

可就在这瞬息之间，离十六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趁他旧力刚泄新力未生之际，弯着刺向他后背。

宋一昭小心！

宋一昭惊呼出声。

楚归鸿闷哼一声，踉跄半步，后背衣袍已被鲜血浸透。

他反手一刀逼退离十六，刀尖抵着对方咽喉，眼底杀意翻涌。

离十六却突然笑了，笑声从面具后传出，带着几分诡异。

他猛地后翻，几个跳跃人已消失在密林深处。

荣华还想去追却被楚归鸿拦住，稍用力便扯动后背伤口。

楚归鸿他不像来杀人的，倒像来试验兵器的。

楚归鸿通知弟兄们，撤！

宋一昭忽然想起刚才兵器相击的场景，那些被长刀砍断的暗器、长剑、短刃、飞镖……还真像是故意来测试楚归鸿的刀。

楚归鸿捂着渗血的手臂，转身看向宋一昭时，脸色已白了几分。

他手臂上也被飞镖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指尖滴在青石板上，洇出点点暗红。

楚归鸿此地危险，跟我走。

他语气不容置疑，伸手便要拉她，却被宋一昭躲开。

宋一昭我长姐还在这儿……她有主角光环，走吧。

宋一昭转念一想宋一梦有主角光环在，定能逢凶化吉，实在不行遇到危险还能触发男主强制解救机制，最最最坏的结果就是死了也能重开。

可楚归鸿不同，他就是个炮灰男二。

楚归鸿我不懂什么主角光环，她的事我也管不着，但你必须跟我走。

楚归鸿眉头紧锁，他竟把她方才的嘀咕听了去，宋一昭一怔，就被他拽住手腕往外走。

宋一昭喂！楚归鸿你讲点道理啊！我姐她……

楚归鸿头也不回，直冷冷道

楚归鸿你现在是我要请旨赐婚的人，死在这儿，我找谁赔？

宋一昭被他噎得哑口无言，却从那硬邦邦的话里听出点别的意思。

她踉跄着跟上他的脚步，看他后背的血迹晕染得越来越大，忍不住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摆。

宋一昭你伤得这么重，再拖着我跑不动的。要不我自己走，你先撤？

楚归鸿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时眼底带着火。

楚归鸿宋一昭，你是不是觉得我楚归鸿护不住你？

月光透过树隙落在他脸上，伤口的疼让他下颌紧绷，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宋一昭忽然想起诏狱里他说“此生唯愿守一人”的模样，心头莫名一动。

宋一昭我不是那个意思……

楚归鸿那就闭嘴跟上。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穿梭在密林里，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

宋一昭时不时回头看他，见他脸色越来越白，忽然停下脚步，蹲下身拍了拍自己的后背。

宋一昭上来，我背你。

楚归鸿瞳孔骤缩

楚归鸿你说什么？

宋一昭我说我背你啊！你再硬撑下去就得晕了，到时候我一个人可拖不动你个大男人。

宋一昭仰头看他，语气理直气壮不像是开玩笑。

楚归鸿看着她纤细的肩膀，实在无法想象这小身板能背起自己，刚想拒绝，却见她眼珠一转，忽然凑近了些。

宋一昭再说了，你现在倒下了，谁陪我去上元节？

宋一昭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去逛灯会吧？

楚归鸿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那里头没有同情，没有畏惧，只有一种“你必须撑下去”的笃定，和一点点藏不住的……在意。

他喉结滚动，最终竟鬼使神差地弯下了腰。

宋一昭得意地扬了扬眉，刚要发力，却被他一把按住肩膀。

楚归鸿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无奈的沙哑。

楚归鸿还是你扶着我走吧。

他半倚在她身上，温热的呼吸落在她发顶。

宋一昭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还有那越来越急促的心跳，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宋一昭喂，楚归鸿。

宋一昭你说，咱们这算不算共患难了？

楚归鸿低头，正撞见她侧头望过来的眼神。

他沉默片刻，忽然低笑一声，声音柔和得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楚归鸿算！

宋一昭那共患难之后，是不是该有点不一样了？

她故意放慢脚步，指尖悄悄勾住他的衣袖。

宋一昭比如……咱们合作能不能多放点真心？

楚归鸿的脚步顿住，月光落在他脸上，映出他眼底复杂的光。

他看着她那副狡黠又认真的模样，忽然觉得，或许这场始于算计的“合作”，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不一样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反手握住了她勾着自己衣袖的手。

回到将军府时，已是深夜。

楚归鸿被荣华半扶半搀着进了内室，刚坐下便疼得闷哼一声，后背的血渍在月白里衣上洇开大片暗红。

荣华捧着药箱手忙脚乱地翻找，金疮药粉撒了一地，缠绷带时笨手笨脚地扯到伤口，惹得楚归鸿额头青筋直跳。

“属下该死！”荣华手忙脚乱地道歉，脸涨得通红。

宋一昭看得心头火起，一把抢过绷带。

宋一昭你这包扎法是想让他疼死？一边去！

她撸起袖子，先用烈酒浸湿棉布，动作利落地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污。

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时，楚归鸿浑身一僵，她却头也不抬。

宋一昭忍着点，消毒难免疼。

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药香，动作看着轻巧，力道却拿捏得恰到好处，既清理了血污又没过分拉扯伤口。

楚归鸿望着她低垂的眼睫，那认真的模样竟让他忘了疼。

宋一昭你们古代包扎太不科学了。

宋一昭一边用干净棉布吸干水分，一边碎碎念。

宋一昭伤口要透气，绷带不能缠太紧，不然容易发炎……

她取过金疮药粉，指尖沾着药粉轻轻撒在伤口上，动作轻柔得像在摆弄什么易碎品。

楚归鸿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呼吸拂过颈后，带着少女特有的馨香，搅得他心神大乱。

楚归鸿嘶——

他没忍住倒抽一口冷气。

宋一昭立刻停手，她绕到他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手里还捏着半卷绷带。

宋一昭我知道很疼，可你这里也没有麻药……不过我倒是有个止痛的法子。

楚归鸿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睫毛纤长，唇瓣因刚才抿着而显得格外红润。

楚归鸿什么法子？莫不是将我打晕？

宋一昭被他逗得“噗嗤”笑出声。

宋一昭打晕多粗暴啊，我这法子……温柔得很。

楚归鸿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微微踮脚，温热的唇瓣轻轻落在他的唇角。

那触感软得像棉花糖，转瞬即逝却又让人流连忘返。

楚归鸿浑身一僵，瞳孔骤然收缩，连呼吸都忘了。

宋一昭你看，是不是不疼了？

宋一昭退开半步，脸上笑得坦荡，眼底却藏着点小得意，现代恋爱攻略诚不欺我，肢体接触果然是拉近距离的最快方式！

她低头继续若无其事的缠着绷带。

刚才那一下，心跳快得像要蹦出嗓子眼，哪是在止痛，分明是在给他“添堵”。

楚归鸿感觉唇角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喉结滚动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楚归鸿昭昭你从哪儿学……

宋一昭哎呀，别乱动。

宋一昭抬手按住他的肩膀，故意打断他的话，指尖飞快地系好绷带结。

宋一昭这叫“疼痛转移法”，注意力被别的事吸引了，自然就不觉得疼了。

宋一昭我们那儿的话本里都这么写。

楚归鸿看着她眼底的狡黠，忽然觉得后背的伤口好像真的没那么疼了，心思全被唇角那点若有似无的温热勾走了。

宋一昭收拾好药箱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药粉。

宋一昭那……我先回府了。

楚归鸿听闻此言瞬间蹙紧眉头，脸色白得像纸，手捂着伤口，说话时声音也格外虚弱。

楚归鸿我有点儿头晕，是不是方才流血过多了？

宋一昭挑眉，刚想伸手扶，却瞥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悄悄蜷了蜷，那分明是刻意绷紧肌肉的小动作。

她心里明镜似的，这人刚在残江月还能挥刀格挡暗器，哪会这么不经折腾？

无非是怕她走，想装虚弱博点关注罢了。

倒是没想到，这铁骨铮铮的楚将军，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宋一昭憋着笑，故意放软了声音，半蹲下来与他平视。

宋一昭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挺精神的吗？

她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指尖刚触到温热的皮肤，就被他一把攥住。

楚归鸿别走。

他声音很低，带着点沙哑的恳求，平日里的冷硬全散了，只剩下几分脆弱。

楚归鸿伤口疼得厉害，说不定……还会发热。

宋一昭看着他眼底那点藏不住的“算计”，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这不就跟现代男生追女生时，故意说“我感冒了”求关心一个路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