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上惊鸿

小九执笔：世界这么大，我的书和你的视线相撞，本就是缘分，珍视。

——

巳时三刻，鎏金殿檐下的铜铃随穿堂风轻响。沈碎碎立在妆镜前，任由碧桃为她戴上鎏金点翠凤冠，珠串垂落间，她看见镜中女子眉间贴了枚血红花钿，像极了昨夜被马嘉祺刺破的掌心。

“姑娘今日要献《惊鸿舞》？”碧桃的声音带着颤意，“这舞是先皇后诞辰时传下来的，向来只许……”

沈碎碎“只许宠妃跳，对吗？”

沈碎碎打断她，指尖抚过袖口绣的银线玄甲纹——这是她特意让裁缝加上的

沈碎碎“可如今沈氏满门戴罪，我若不跳得惊鸿一瞥，如何让陛下记住我这颗弃子？”

碧桃不再言语，低头为她系上茜素罗裙。腰间金丝鸾鸟纹玉带硌得生疼，她却忽然想起马嘉祺昨夜攥着她手腕时，指腹擦过她玉带扣的触感——那动作太快，却像是刻意避开了某个机关。

宫宴钟鼓响起时，沈碎碎已经站在殿中央。翡翠屏风后转出十二名舞姬，皆着水蓝广袖，唯她一身茜红，在青砖上投下妖冶的影。编钟合鸣间，她旋身甩袖，袖中血诏随着舞姿轻颤，像一片随时会飘落的枫叶。

“沈姑娘果然好舞姿。”皇帝的声音从高座传来，带着几分探究，“听说沈丞相入狱前，曾交托你一样东西？”

鼓点猛地加急。沈碎碎在旋转中踉跄半步，袖中血诏“意外”滑落，在众人倒吸冷气的声响中，飘到皇帝脚边。马嘉祺坐在右侧首座，玄色蟒纹袍服纹丝不动，唯有握着酒盏的指尖，指节泛出青白。

沈碎碎“陛下明鉴！”

沈碎碎双膝跪地，发间珠钗叮咚作响

沈碎碎“此乃父亲临终前写的血诏，里面……”

“血诏？”皇帝挑眉，却不伸手去捡，“沈丞相谋逆证据确凿，如今死到临头，竟还想污蔑忠臣？”

殿中气氛瞬间凝固。沈碎碎看见御史大夫捏着胡须冷笑，看见皇后指尖的蓝玉髓镯子闪过幽光，却唯独不敢看马嘉祺的眼睛。

直到一双绣着金线蟒纹的皂靴踏入视野，马嘉祺俯身捡起血诏，银簪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马嘉祺“臣恳请陛下，将此案交于臣审理。”

他展开血诏的动作极慢，沈碎碎看见他指尖在“玄甲卫”三字上顿住

马嘉祺“若沈丞相当真含冤，臣定当还他清白；若确有谋逆之举……”

他抬眸看她，眼底翻涌着暗潮

马嘉祺“臣愿亲自监斩，以正国法。”

皇帝盯着他手中的血诏，忽然哈哈大笑。皇后袖口的蓝玉髓镯子撞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沈碎碎这才惊觉，那镯子内侧竟刻着“玄甲”二字——与马嘉祺书房暗格的兵符残片，纹路分毫不差。

“好！那就劳烦摄政王了。”皇帝抛来一枚鎏金令牌，“三日后早朝，朕要听个明白。”

马嘉祺接令牌时，指腹擦过皇帝掌心。这细微动作让沈碎碎想起书中描写：“帝王与权臣之间的触碰，从来都是试探剑锋是否生锈。”她垂眸掩住眼底暗涌，却在起身时，被马嘉祺袖中银针勾住裙角。

马嘉祺“沈姑娘留步。”

他的声音带着冰碴子

马嘉祺“本王忽然想起，你父亲狱中遗物里，还有件东西尚未清点。”

殿中众人闻言纷纷退下，唯有皇后离去时，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碎碎腕间的鎏金镯子——那是马嘉祺昨夜给她的“免死金牌”。待殿中只剩二人，马嘉祺忽然甩袖关窗，烛火被劲风扑得明灭不定。

马嘉祺“谁教你这么做的？”

他掐住她下巴，银针抵住她咽喉

马嘉祺“用血诏激陛下，再故意让本王接手，你以为自己很聪明？”

沈碎碎被迫仰起头，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戾气，却也瞥见他耳后极淡的红痕——那是昨夜她拽住他袖口时，指甲划过的痕迹。

沈碎碎“摄政王明知血诏是假，为何还要接下？”

她反手握住他手腕，指尖按在他脉搏上

沈碎碎“是想借机清查蓝玉髓的秘密，还是……”

她凑近他耳畔

沈碎碎“想看看，沈某究竟能在这棋盘上，走出几步险招？”

马嘉祺猛然推开她，后退时撞翻了身后的博古架。青瓷瓶碎裂声中，他弯腰捡起一块残片，碎片映出他扭曲的表情

马嘉祺“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沈碎碎“您当然敢。”

沈碎碎整理好被扯乱的衣袖，从发间取下一支银簪，簪头刻着半朵莲花

沈碎碎“但您更想知道，为何先皇密旨会出现在我父亲袖中，为何蓝玉髓里藏着玄甲卫的印记，以及……”

她将银簪插入他发间，与那支墨玉簪并排

沈碎碎“为何我会知道，您每次杀人后，都会在断弦琴上刻一道痕？”

男人的呼吸骤然急促。沈碎碎趁机从他袖中抽出血诏，展开后翻到背面——那里用密笔写着“子时三刻，典当行后巷”。这是她今早趁他更衣时偷偷加上的，笔迹与父亲的血字别无二致。

沈碎碎“三日后早朝，我会带真正的证据来。”

她将血诏塞回他怀里，指尖擦过他喉结

沈碎碎“但在此之前，摄政王最好想清楚——是继续做皇帝的刀，还是……”

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马嘉祺猛地将她按在屏风后，袖中银针已经出鞘。沈碎碎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却在男人按住她嘴的瞬间，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沉水香——那是父亲书房常燃的香。

马嘉祺“记住，明日巳时，别迟到。”

他在她耳边低语，热气喷在她耳垂上

马嘉祺“若敢耍花招，本王会让你亲眼看着，沈丞相的头颅如何挂在午门。”

待他松开手，沈碎碎才发现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她望着马嘉祺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小说里被删掉的结局：“摄政王的棋盘上，永远留着一枚活子，那是他给自己留的，唯一的退路。”

屏风上的鎏金花纹在烛火下闪烁，像极了马嘉祺眼底的光。沈碎碎摸出袖中的青玉莲子，轻轻捏紧——莲子裂开时，露出里面刻着的“祺”字，与她腕间镯子内侧的纹路，分毫不差。

“原来早在三年前，这盘棋就已经开始了。”她喃喃自语，将莲子碎片收入袖口，“而我，从来不是入局者，而是您早就埋下的……”

殿外传来暮鼓晨钟，申时已至。沈碎碎望着满地狼藉，忽然轻笑出声。她知道，从血诏落地的那一刻起，她和马嘉祺就再也无法回头。而三天后的早朝，将是这盘棋真正开始的地方——皇帝以为自己握有主动权，却不知，棋子早已长出了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