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标本与未接来电

清晨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在苏软软的课桌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左奇函举着片红透的枫叶从门口冲进来，叶片边缘还沾着露水：“快看！我凌晨五点爬起来摘的！”男生眼底泛着青黑，却兴奋地晃着枫叶，“给你做书签，刻上‘苏软软专属’怎么样？”

杨博文把整理好的竞赛资料放在她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昨天落下的橡皮：“这个……还要吗？”苏软软看着他指腹抚过咬痕，想起昨夜拆开张桂源的信时，里面掉出的半块橡皮——和她一直藏着的那半块严丝合缝。“嗯。”她轻声应道，把橡皮放回铅笔盒，却看见杨博文耳尖又泛起薄红。

聂玮辰的课桌上忽然多出个精致的标本夹，他挑眉推给苏软软：“法国带的，压枫叶专用。”金属扣环打开时发出轻响，里面躺着几片用金箔镶边的玫瑰花瓣，“试过了，比物理书压得漂亮。”苏软软触到夹页里的卡片，上面用烫金字体写着：For the girl who lights up my autumn.

午休时校园广播忽然安静，左奇函的声音带着少见的认真：“今天想播一首《枫》，送给某个总在银杏树下发呆的笨蛋。”吉他声响起时，苏软软看见窗外的枫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远处的银杏大道上，张桂源正抱着作业本走过，卫衣帽子依旧拉得很低。

傍晚的枫叶林像片燃烧的海，左奇函举着手机追在苏软软身后：“笑一个！这个角度能拍出枫叶雨！”男生不小心被树根绊倒，却在摔倒前护住了她手中的标本夹，自己膝盖蹭破了皮。“没事吧？”苏软软慌忙蹲下身，看见他卷起的裤腿渗着血珠，忽然想起初三时张桂源为她爬树摘风筝，摔得满手是伤却笑着说“不疼”。

“小事一桩！”左奇函咬着牙站起来，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塞给她，“草莓味的，吃了就不心疼我了。”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苏软软忽然发现，这个总把笑容挂在脸上的少年，睫毛在逆光中微微颤动，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杨博文的竞赛笔记里夹着片枫叶，叶脉间用铅笔写着解题步骤。“这个公式套在这里更快。”他指着函数图像，笔尖在枫叶边缘画了个小太阳，“就像枫叶变红需要温差，解题也需要换个角度。”苏软软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想起昨夜他在消息里说：“枫叶林的夜风凉，记得带外套。”

聂玮辰的车停在枫林入口，后备箱里摆着野餐篮：“提前让厨师做了温沙拉，还有热可可。”他替她拉开座椅时，西装袖口露出半截红绳——和她脖子上的硬币挂绳是同一种编织法。“朋友送的。”他注意到她的目光，轻描淡写地说，却在低头时，让红绳更快地滑进袖口。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张桂源的未接来电。苏软软盯着通话记录里的三个未接，想起今早在走廊擦肩而过时，他欲言又止的神情。枫叶标本夹里的银杏叶忽然滑落，她看见背面用铅笔写着小小的“想见你”，笔迹被压得很浅，却在夕阳下渐渐显形。

深夜的书桌前，苏软软对着张桂源的未接来电发呆。窗外的枫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极了那年他在电话里说“晚安”时的背景音。她摸出硬币，忽然想起左奇函今天在枫叶林里说的话：“喜欢就像枫叶，藏不住的，风一吹就全知道了。”

编辑栏里的“你找我有事吗？”删了又写，最终变成：“今天的枫叶很红，像初三那年你偷喝我的西瓜汁时，染红的嘴角。”发送键按下的瞬间，聂玮辰的消息弹出来：“明天水族馆见，白鲸会吐泡泡给你看。”杨博文的消息几乎同时到达：“竞赛报名截止了，我帮你填了名，一起加油。”

左奇函的消息则是条语音，背景里有呼呼的风声：“苏软软！我刚发现枫叶林的星空特别清楚！你看——”接着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响动，然后是他带点喘息的声音：“看到北斗七星了吗？最亮的那颗是我，旁边那颗……是你。”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张桂源的回复来了：“我今天路过枫叶林，捡到片叶子，上面的虫洞像极了你的酒窝。”苏软软望着窗外的月亮，把枫叶标本夹进日记本，硬币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她不知道这场关于青春的谜题会如何解答，但那些藏在枫叶里的心事，那些落在银杏叶上的叹息，终将在某个清晨，被第一缕春风酿成最甜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