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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格蜡痕藏杀机

红盖头下无君王

卯时的雪粒子敲在东窗棂上,沈昭华踏入内室时带进一阵细碎的风。炭火盆里银骨炭烧得正旺,将太子执笔的侧脸映成暖玉色,案头那方松烟墨却凝着霜——他保持这个姿势至少半个时辰了。

"殿下要的伤药。"她将青瓷药盒放在书案,恰好压住密函一角。羊脂玉般的腕子从绯色袖口滑出,三道旧疤在晨光中泛着珍珠母的光泽。

萧景珩的笔尖悬在奏折上方,墨汁坠在"陇西"二字上晕开黑斑。他抓住她正在收回的手腕,拇指碾过她口处结痂的针:"冷宫的银针淬了毒?"

沈昭华任由他钳制,另一只手掀开药盒。犀角小刀挑开碧色药膏,苦参混着冰片的气息立刻在两人之间漫开。"比箭镞上的蓖麻毒素温和多了。"刀尖突然转向,划开太子掌心早已凝固的伤口,黑血顺着掌纹滴在密函火漆上。

窗外传来积雪压断梅枝的脆响。八个玄甲卫的影子映在窗纸上,铁靴踏雪的节奏与柳轻烟昨夜在冷宫吟诵的《霓裳羽衣曲》完全吻合。太子瞳孔骤然收缩,沈昭华已经就鲜血抹开火漆,露出底下被胭脂遮盖的批文。

"军械司去年重铸的箭镞,"她蘸血在案上画出三棱箭簇纹样,"和秋猎时射中殿下右肩的式相同。"话音未落,太子突然扯开她衣领,指尖擦过锁骨下方三寸的旧伤——箭疤的倾斜角度与他肩头伤痕完全一致。

炭盆爆出火星。柳轻烟般的吟唱忽远忽近,这次《兰陵王入阵曲》的变调。沈昭华突然按住太子青筋暴起的手背,带血的指尖在桑皮纸上勾出陇西地形图。乐声每到一个转折,她就在相应位置点下血珠。

"鹿鸣关。"萧景珩的剑鞘突然压住她画到一半的,"三年前辎重队遇伏的地方。"他呼吸喷在她耳后,带着沉水香余韵的气息让她颈寒毛倒竖,"你当时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沈昭华反手将染血的银针刺入他腕间穴位。太子闷哼一声松开制,看见她指尖夹着半片烧焦的乐谱,炭火烘烤下正逐渐显现朱砂标记。"殿下可认得笔迹?"焦纸上"之"字的顿笔力道,与《快雪时晴帖》摹本上的批注如出一辙。

院外突然响起三长两短的竹哨声。沈昭华迅速用银针挑开药盒夹层,露出半枚刻着凤穿牡丹的铜钥匙。太子的剑却先一步抵住她咽喉贵妃的私库钥匙,怎么在你手里?"

"因为..."她突然咳嗽起来,帕子上溅落的血恰巧遮住匙内侧新磨的刻痕,"昨夜柳轻烟塞给我的。"窗纸上玄卫的影子突然少了一个,剩下人的站位构成北斗七星阵。

萧景珩的剑锋偏了半寸。沈昭华趁机将钥匙拍在函上,鎏金牡丹纹与火漆印的缺口严丝合缝。炭火盆里"噼啪"炸响,乐谱焦痕里隐藏的陇西驻军布防图彻底显现,朱砂标注点全是运枢纽。

"柳轻烟指甲里的朱..."太子剑鞘突然敲碎案头砚台,飞溅的墨汁染黑他袖中露出的半截绢帕。沈昭华看清帕角绣着的歪斜竹叶——这是她十岁在御花园救下坠马少年时,用来包扎的帕子。

院外竹哨变成急促的四声连。沈昭华旋身时发间金簪划过太子手腕,在《快雪时晴帖》上甩出一串血珠。染血的"之"字突然浮凸,纸背透出密密麻麻针孔,组成陇西军械司的密文坐标。

"卯时三刻了。"她退到门边,指尖还沾着太子伤口渗出的血。玄甲卫的佩刀出鞘声像冰层断裂,七把刀映着雪光将窗棂割成碎片。萧景珩突然掷来剑鞘击落门框悬着的铜铃,铃舌里滚出颗孔雀石雕的骰子——正是他们儿时在御花园埋下的赌注。

沈昭华接住骰子的瞬间,太子剑尖已挑开她腰间玉带。鎏金胭脂盒地弹开暗格里飘出的桑皮纸上,火漆印赫然盖着东宫私印。窗外传来柳轻烟撕心裂肺的尖叫:"景珩哥哥!"七个玄甲卫同时破窗而入,刀光织成银网罩向沈昭华后心。

风扫过她耳际时,沈昭华嗅到沉水香里混着铁锈味。太子的蟒纹大氅旋开黑云,斩落的六把刀插进地砖缝隙,正好拼出陇西缺失河道标记。最后一把刀被翡翠镯弹开,碎玉溅在铜钥匙上,露出内侧新刻的"昭华"二字。

"明日查军械司..."萧景珩的剑鞘突然横在她腰后,力道大得像要把人拦腰折断。沈昭华借势后仰避开玄甲卫的擒拿手,后脑却撞进太子早已等候的掌心。他指腹摩挲着她散落的发丝,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带着这枚子来。"

柳轻烟的指甲抓挠声突然逼近门板。沈昭华旋身将孔雀石骰子塞回太子手中,指尖划过他掌心时迅速勾了三下。七个玄甲卫的刀同时凝在半空,窗外传来贵妃心腹尖利的通传:"太子殿下,娘娘请您即刻前往梅宴!"

\[未完待续\]沈昭华指尖的血珠滴在孔雀石骰子上,太子突然攥住她手腕往案上一压。铜钥匙在震动中翻了个面,露出底部新鲜的锉痕——正是昨夜被柳轻烟指甲刮花的部位。

"贵妃的私库钥匙,"萧景珩的剑鞘抵住她咽喉,声音却压得极低,"你故意磨平了'永和宫'三个字。"窗外玄甲卫的刀光映在他瞳孔里,将刻意维持的冷峻割得支离破碎。

炭盆突然爆出火星,燎焦了太子半幅袖口。沈昭华趁机抽回手,染血的指甲在桑皮纸上划出长长一道:"殿下不如问问柳姑娘,为何昨夜非要我保管这枚钥匙?"她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重坠地的闷响,名玄甲卫的站位瞬间乱了方阵。

萧景珩的剑尖突然转向窗外,在窗纸上戳出个极小的孔洞。透过这个孔,能柳轻烟正用金簪划着自己的手腕,鲜血在雪地上画出的图案,赫然军械司密函上的火漆纹样。

"三年前鹿鸣关的箭伤..."沈昭华突然撕开自己左臂衣袖,三道平行疤痕在炭火映照下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和殿下肩上的伤,都是同一种三棱箭镞所伤。"她话音未落,太子已经扯开自己领,锁骨下方三的旧伤正在渗出黑血。

院外竹哨声突然变成尖锐的蝉鸣。沈昭华猛地推开太子,一枚淬毒的银针擦耳畔钉入案头,针尾缀着的红绳与柳轻烟腕间伤口流出的血线连成。萧景珩的剑鞘横扫而过,七盏宫灯同时熄灭,黑暗中只听见沈昭华急促的喘息:"贵妃娘娘到梅宴了?"

最后一个字在瓷器碎裂的脆响里。太子借着黑暗将染血的绢帕塞回她手中,帕角歪斜的竹叶纹突然被什么液体浸透。沈昭华在重的沉水香里嗅到了铁锈味——她的血。

"明日卯时萧景珩的警告被破窗而入的寒风割。沈昭华旋身时发间金簪勾断了什么,半截烧焦的《兰陵王入阵曲》谱子飘落在炭盆里,火焰腾起的瞬间照亮太子袖中暗藏的弩箭——箭头上淬的正是柳轻烟滴落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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