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色校徽

林星漫捏着美术刀在黑板报上刻出第十三条波浪纹时，粉笔灰正顺着晨光跌进陆沉舟的衣领。

他站在课桌垒成的简易脚手架上，左手扶着摇摇欲坠的《海洋保护倡议书》标题，右手突然伸过来按住她颤抖的腕骨："斜切45度，受力面才均匀。"

松节油的味道混着他袖口的薄荷香涌来，林星漫手肘撞翻颜料盒。钴蓝色液体顺着讲台边缘滴落，在陆沉舟的白球鞋上溅出星群。

"这是第三次了。"他跳下桌子时，钥匙串从裤袋滑出。五把铜钥匙中混着枚生锈的校徽，边缘还粘着暗红色珊瑚碎屑。

林星漫弯腰去捡，却看见钥匙扣上挂着玻璃珠——与她六岁那年丢在海边的许愿瓶里那颗一模一样。珠心凝固的白色气泡裂成六芒星形状，在日光下折射出浅金波纹。

"2009级暑期实践纪念品。"陆沉舟用脚尖拨正颜料盒，突然指着窗外，"台风要来了。"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白玉兰树正在灰绿色天幕下狂舞。这场景与昨夜梦境微妙重叠：穿旧校服的少年在暴雨中攀爬图书馆外墙，腰间工具包叮当作响，后颈的月牙疤被雨水冲刷得发亮。

"帮个忙。"陆沉舟不知何时拆下了黑板槽的金属压条，"按着这里，我要给支架打铆钉。"

林星漫跪坐在散落的粉笔间，看他将衬衫下摆咬在齿间。电钻启动的瞬间，她终于看清他腰间工具包上绣的字迹——"星辰中学天文台维护组"，墨迹被洗得发白。

"你以前..."她刚开口，走廊突然传来教导主任的怒吼："谁允许你们拆黑板槽的！"

陆沉舟反手将她拽进储物柜，柜门合拢时带起的风掀开他领口。林星漫的额头抵着他锁骨处的校徽压痕，听见他胸腔传来闷笑："第三次见面就共犯，算不算破校纪录？"

储物柜里漂浮着铁锈与晒旧课本的气息，林星漫的速写本卡在两人膝盖之间。陆沉舟的呼吸扫过她耳尖："你画的海漩涡，少了逆时针环流。"

教导主任的脚步声停在柜门前时，林星漫突然发现他手腕的蓝绳手链正在幽暗中发亮。绳结处缀着枚微型指南针，玻璃罩里浮着星形铜片——与父亲珍藏的2009年夏令营纪念章如出一辙。

"今晚七点顶楼见。"湿热空气里，陆沉舟将螺丝刀塞进她掌心，"带蓝色彩铅，教你画真正的台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