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窗外肆虐，陆沉舟的皮鞋碾过板上散落的文件，在苏晚晴旧居书房里留下一串潮湿的脚印。台灯被风吹得摇晃，他的影子在墙面上扭曲变形，钢笔尖正抵着那块发出异响的松木地板。
"咔嗒"——
木屑簌簌落进暗格时，有只蟑螂从他手背飞快爬过。陆沉舟皱眉甩开虫子，指尖碰到个硬壳笔记本，霉斑已经侵蚀了烫金锁扣。当他用领带擦去封面浮灰，"7月16日"的日期在闪电中泛出诡异的蓝光。
"替小曼顶下刺杀罪名。"
钢笔突然扎穿纸页，墨水在"顶罪"两个字上晕开血泊般的痕迹。三年前监控录像里，分明是苏晚晴的丝巾缠在凶器上。陆沉舟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喉结滚动着咽下腥甜的唾沫。纸张翻动带起的风里，有股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肾脏配型成功，明天手术。"
泛黄的体检报告从指缝滑落，陆沉舟的膝盖重重砸在地板上。这个日期他死都不会记错——三年前自己车祸输血时，医院声称有位匿名捐赠者。窗外炸开的雷声里，床头柜被撞得倾斜，棕褐色药瓶滚到脚边。
"卡铂注射液......"玻璃瓶上的标签被雨水打湿前，他看清了化疗专用字样。药瓶在掌心发出细碎的响动，像是里面还残留着几粒药片。走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老管家撑着快要散架的眼镜冲进来。
"陆先生！那些是小姐的私人物品——"
陆沉舟掐着老人衣领将他按在书柜上，古董医书哗啦啦砸落一地。"她什么时候得的癌？"嘶吼声混着雨声砸在对方皱纹里，管家领结歪斜着卡在喉结处。
"......您退婚那天。"老人突然停止挣扎，"小姐在民政局吐了血，医生说是晚期扩散。"
闪电劈开乌云刹那，陆沉舟看清管家镜片上反射的自己的脸——扭曲得像个恶鬼。他松开手去抓飘落的X光片，肺部CT影像角落标注着"3A期"的红色印章。碎玻璃扎进掌心时竟不觉得疼，只有药瓶在口袋里随着动作不断撞击大腿。
梳妆台抽屉被整个拽出来砸向穿衣镜，化妆品碎片里突然飘出半张烫金名片。陆沉舟跪在玻璃渣里拼凑残片，"华尔街"三个字在指腹下逐渐完整。名片背面有行褪色的圆珠笔迹："最后的选择"。
暴雨突然灌进没关严的窗户，将地板上的墨迹晕染成灰黑色河流。陆沉舟的西装下摆扫过那些漂浮的纸片，他正用牙齿撕开领带结，布料裂帛声惊飞了窗外栖息的乌鸦。老管家捂着流血的前额，看见男人把抗癌药瓶和名片残片一起塞进胸袋。
"她给过我机会......"陆沉舟的皮鞋碾过那张肾脏捐赠书，走向暴雨中的庭院。车钥匙在口袋里碰到冰凉的药瓶，金属碰撞声像极了三年前手术台上的器械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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