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斑在香槟杯沿跳跃，苏晚晴第三次调整手包里的文件位置。手术同意书的边角有些发皱，她不得不用指腹轻轻抚平那些细小的折痕。宴会厅另一侧，林小曼的红色指甲正划过陆沉舟的领结，她踮起脚尖时耳语的热气喷在他耳廓："姐夫不觉得奇怪吗？每次我们竞标前，苏氏总能精准调整报价。"
苏晚晴的珍珠耳坠随着呼吸轻颤。她看着陆沉舟突然绷紧的下颌线，那截冷白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大理石般的质感。侍应生端着托盘经过，香槟杯在她眼前晃出一片碎金，正好遮住林小曼将U盘塞进陆沉舟西装口袋的动作。
"陆总，致辞时间到了。"首席秘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晚晴转身时，旗袍开衩处露出的小腿擦过装饰用的白玫瑰，花瓣上的水珠沾湿了丝袜。她没注意到手包里的体检报告滑出来半截，纸页边角已经染上她掌心的薄汗。
宴会厅突然暗下来，追光灯打在中央舞台。苏晚晴迈步时高跟鞋踩到香槟塞，鞋跟陷进软木的瞬间，大屏幕亮起她上周试婚纱时偷拍的陆沉舟侧脸。台下响起善意的起哄声，她摸到话筒架时发现金属杆上还留着上次活动贴的标签——正好是陆氏拿下科技城项目那天。
"感谢各位见证......"她的开场白被刺耳的电流声打断。舞台侧面传来皮鞋踏过金属台阶的闷响，陆沉舟的身影逆光出现在第二盏追光灯下。他手里捏着的平板电脑屏幕朝外，上面是封标着苏氏LOGO的邮件截图。
"解释下这个。"陆沉舟的声音像浸了冰。平板被扔在主持台上，撞击让屏幕裂纹蛛网般蔓延。苏晚晴看清邮件内容时，喉间突然涌上铁锈味。伪造的日期正是她陪他在医院做胃镜那天，医嘱单现在还收在她梳妆台抽屉里。
林小曼不知何时站在了舞台台阶处，她捏着纸巾擦拭陆沉舟袖口并不存在的酒渍："姐姐别紧张呀，说不定是有人盗用你们公司邮箱呢？"她尾音上扬时，耳垂上的钻石耳钉正好折射光线刺进苏晚晴眼睛。
苏晚晴去摸手机的动作让珍珠手链卡在了话筒支架上。崩断的珍珠砸在大理石地面，有一颗滚到陆沉舟皮鞋边。他踩住那颗珍珠碾了碾，真丝领带下的喉结滚动："需要我帮你回忆下科技城项目的保证金流向吗？"
台下传来相机连拍的机械声。苏晚晴摸到手机解锁的瞬间，林小曼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歪倒在陆沉舟臂弯。这个角度只有苏晚晴能看到她藏在长发后的冷笑，以及她迅速按亮自己手机屏幕的动作——上面显示正在删除录音文件。
"沉舟，医疗记录可以证明......"苏晚晴刚调出医院APP，陆沉舟已经抽出胸前口袋的烫金婚约书。纸张撕裂的声音像雪崩，碎片落在他脚边时，有片纸角沾到了苏晚晴鞋尖的血迹——她不知何时掐破了掌心。
宴会总监慌忙切了音乐，爵士鼓点滑稽地卡在撕纸声的余韵里。苏晚晴弯腰捡手包时，切除手术同意书彻底滑出来飘到舞台下方。她看着陆沉舟转身时西装后摆扬起的弧度，那上面还别着她送的船锚领针，此刻正在灯光下晃出冷冽的银光。
走廊应急灯把林小曼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站在消防栓前检查刚删除的录音备份，手机屏幕蓝光映出她补口红的动作。拐角处传来侍应生的议论："苏小姐的包还在失物招领处吧？""别管了，听说陆总下令清场......"
停车场感应灯随着苏晚晴的脚步次第亮起。她拉开车门时，后视镜映出嘴角没擦净的血迹。副驾驶座上静静躺着今早收到的化疗预约单，纸页边缘还沾着药片铝箔包装的碎屑。当引擎轰鸣盖过远处宴会厅隐约的掌声时，有张CT片从她包里滑出来，正好落在油门踏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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