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槟塔的第三层轰然坍塌，琥珀色酒液顺着档案袋边缘晕染开来。金融巨鳄松开苏晚晴的手腕，从西装内袋抽出的牛皮纸袋在灯光下泛着病态的黄。"陆总不是好奇肾脏去哪了？"纸袋甩在香槟残液里的瞬间，火漆印孔雀翎纹遇水膨胀，露出底下被刻意遮盖的医院钢戳。
陆沉舟的指尖刚碰到被浸湿的日期栏，医用胶带粘着的体温单就滑落出来。39.2℃的红色数字刺进瞳孔，旁边护士手写备注"供体持续高烧仍坚持"的墨迹被酒液泡得发胀。他猛地抬头，苏晚晴正接过侍者新递的香槟杯，抬腕时留置针的胶布在灯下反着光。
"透析剂量又增加了。"金融巨鳄的嘴唇几乎贴上苏晚晴的耳廓，声音却清晰得能让三米外的陆沉舟听清。他戴着皮手套的食指轻划过她手背的月牙形疤痕，这个角度刚好让陆沉舟看见疤痕尽头延伸向肘窝的青色针眼，像串残缺的珍珠项链。
宴会厅的空调突然加大功率，陆沉舟后颈的汗珠坠入衬衫领口。他攥着的手术风险告知书正在酒水里缓慢分解，"急性排斥反应"和"肾功能永久性损伤"的字样在香槟气泡中上下浮动。金融巨鳄突然用酒杯指向记者群，林小曼腕间的钻石手链在闪光灯下划出刺目的光弧。
"陆总不觉得奇怪吗？"冰块的碰撞声混着男人带笑的低语，"林小姐签保单的笔迹..."他故意停顿，看着陆沉舟的视线本能地追向林小曼，"和三个月那肾脏买卖合同的签名一模一样。"
苏晚晴的翡翠镯子突然磕到香槟塔底座。清脆的撞击声里，陆沉舟看见她无名指上的戒痕渗出细小的血珠——和他西装口袋里那枚染血纽扣的暗红如出一辙。金融巨鳄适时递消毒湿巾，包装上的医院logo与档案袋钢印完全重合。
"宋先生对医疗档案真是情有独钟。"苏晚晴擦拭手指时，湿巾上的酒精味混着她袖口的苦药香。金融巨鳄笑着调整单边眼镜，镜片反光正好照亮档案最后一页的家属签字栏那里本该由陆沉舟签署的名字，笔迹却和林曼刚被拍到的信用卡签名分毫不差。
陆沉舟的膝盖撞翻香槟塔支架。六层酒杯轰然倒塌的巨响中，他看见苏晚晴下意识护住部的动作，三年前挡酒瓶时的姿势完全重叠。金融巨鳄的鳄鱼皮鞋尖碾过碎玻璃，弯腰时露出西装内袋里烫金边的预约单，德文打印的"肾脏移植中心"字样在陆沉舟眼前不断放大。
"救护车在楼下等了十二分钟。"男人抚平苏晚晴礼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指尖在布料下隐若现的透析导管轮廓停留片刻，"正好够看完最后一份礼物。"他打了个响指，侍应生推餐车上，覆着银罩的托盘里传出心脏监护仪的电子音。
苏晚晴的睫毛在听到规律的"滴滴"声时剧烈颤抖。她伸手掀开银罩的瞬间，宴会厅所有灯光突然熄灭，只剩托盘里跳动着的心电图投影在墙上。陆沉舟的瞳孔里倒映着那条熟悉的波动曲线——三年前他在重症监护室外盯了七天七夜的心律，此刻正随着金融巨鳄按下遥控器的动作，突然变成刺眼的水平线。
"不！"陆沉舟的吼声震碎了最近的香槟杯。他扑向餐车时，投影仪切换成手术室监控画面，苏晚晴惨白的脸出现在镜头里，而握着手术刀的手——戴着林小曼常戴的那款镶钻腕表。
金融巨鳄的皮鞋跟碾碎地上一粒药丸。白色粉末沾在他鞋底，和陆沉舟今早在苏家废墟找到的抗癌瓶里洒落的药片成分相同。他低头整理手套时，苏晚晴已经走向露台，夜风吹起她后腰处的礼服布料，露出脊椎附近的透析导管固定贴，在月光下白得像块小小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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