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眼前黑洞洞的枪口，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后颈的汗珠顺着脊椎滑进衬衫领口，痒得像蚂蚁在爬。办公室里中央空调的冷风呼呼吹，却吹不散我太阳穴上那把枪传来的金属寒气。
"给你三秒。"男人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握着枪的手指骨节发白。落地窗外，城市灯火通明得刺眼，把他的影子拉长投在整面书柜上。
我举起双手，膝盖还陷在柔软得过分的波斯地毯里。"大哥，要是说我是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你信吗？"
枪管往前顶了顶，压得我往后仰头。这个角度刚好能看清他银灰色领带夹的反光，上面嵌着的红宝石在灯光像凝固的血滴。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子里炸开：\[警告！目标黑化值升至93%！\]
"谁派你来的？"他又问了一遍，这次食指搭上了扳机。我注意到他左手袖口有一小块暗色污渍，在雪白衬衫上格外扎眼。
大脑疯狂运转着系统给的人物资料——商界新贵沈砚，二十九岁，白手起家的科技公司CEO。资料卡上明晃晃标着"童年创伤"四个字，但具体内容全是马赛克。我咽了口唾沫，突然发现他右手无名指有道陈年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伤的。
"沈总，"我试着让声音别抖得太厉害，"您办公室的通道设计有问题。"枪口微微偏离了半厘米，我趁机指了指头顶的通风管道我刚才在隔壁修空调，一脚踩空就..."
\[黑化下降1%\]系统的机械音活像超市促销广播。
沈砚眯起眼睛，睫毛在顶灯照射下在脸上投出细密的阴影。他身上的古龙水味混着淡淡的硝烟味让我想起孤儿院过年时孩子们偷玩的摔炮。枪突然调转方向，抵住了我的喉结。
"通风管道直径35厘米，"他弯腰凑近，呼吸喷在我耳上，"你肩膀宽42厘米。"
操。我在心里把系统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这家伙居然随身带着人体测量数据？
\[宿主请注意，目标对谎言敏感度极高\]系统居然还有闲心插播温馨提示。我盯着沈砚近在咫尺的瞳孔，那里面泛着冷血动物特有的虹膜反光。他领带夹上的红宝石突然闪过一道光，晃得我眼前发花。
"其实我是——"
办公室门突然被撞开，三个黑衣保镖冲了进来。沈砚直起身的瞬间，我猛地抓住腕表往下一拽。表带"咔嗒"断裂的声音里，我滚到办公桌底下，后脑勺撞上实木桌板震得牙根发酸。
\[黑化值95%！\]系统的警报声刺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抓住他。"沈砚的声音轻得像在讨论天气。我蜷在桌底看见他的牛津鞋转向门口，锃亮的鞋尖上沾着一点地毯纤维。保镖们的脚步声从三个方向包抄过来，其中一个人的呼吸带着浓重的烟味。
我摸到裤袋里突然多出的硬物——系统什么时候塞了把折叠刀？金属外壳上还带着体温的热度。最胖的那个保镖弯腰来拽我衣领时，我弹出刀刃划向他的皮带扣。
牛皮断裂的闷响伴随着裤子滑落的动静。趁着他们愣神的半秒，我窜向落地窗方向。沈砚转身时领带甩出一道弧线，红擦过我的脸颊，留下火辣辣的触感。
\[黑化值96%！宿主生命体征波动剧烈！\]
"跳窗会摔死！"我扒着窗框回头喊。二十三层的高度让夜风卷着汽车鸣笛声灌进来，吹得我衬衫鼓成气球。沈砚抬手示意保镖停下，自己慢慢解开西装扣子。
"继续。"他歪了歪头，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像条发现猎物的蟒蛇。
我后背紧贴着钢化玻璃，能感觉到整面墙都在微微震动。沈砚的倒影在玻璃上变形拉长，领带夹的红光在夜色里格外醒目。系统突然在我视网膜上投出一行字：\[红宝石是童年信物\]
"你母亲，"我喘着气开口，指甲抠进窗框缝隙，"她是不是总说红宝石能辟邪？"
沈砚的皮鞋尖突然停在半空。有个保镖不小心踩到掉落的皮带，在寂静中发出滑稽的"啪叽"声。
\[黑化89%\]系统提示音轻快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
"你怎么会..."沈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枪口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颤抖。我趁机往前蹭了半步，闻到空气里突然浓起来的檀香味——是他西装内袋里散出来的。
玻璃幕墙外突然炸开一朵烟花，照亮了他半边苍白的脸。我这才发现他左耳垂有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孔，像是很多年前打过耳洞。夜风把他额前的碎发吹起来，露出道藏在发际线里的浅疤。
因为..."我慢慢伸直蜷麻了的腿，系统适时在我耳边念小抄，"因为她总在雷雨天给你唱《茉莉花》，说宝石和歌声都能赶走噩梦。"
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某个保镖倒吸冷气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鸣笛，像是某种荒诞的伴奏。
枪管终于垂了下去，但下一秒我的衣领就被揪住。沈砚把我拽到面前时，我闻到他呼吸里威士忌的焦香。"名字。"他咬着槽牙问。
"程野。"我仰着头，后颈被窗框硌得生疼。他睫毛的阴影落在我脸上，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沈砚突然松开手，转身走向办公桌。他的背影在烟花间歇的黑暗里显得异常单薄，西装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保镖们面面相觑地让开一条路，有个年轻点的偷偷提了提裤子。
\[黑化值85%\]系统欢快地报数。
我揉着脖子直起身，看见沈砚从抽屉里取出个丝绒盒子。他背对着我打开盒盖时，肩膀线条僵硬了一瞬。窗外又炸开几朵烟花，蓝光映后颈凸起的骨节上。
"过来。"他没回头，声音闷在胸膛里。我拖着发麻的左脚往前挪地毯上的金线图案在踩踏中变换着反光角度。
沈砚转过来时手里拿着把老式钥匙，黄铜表面布满划痕。"解释清楚，"他把钥匙拍在我掌心，金属冰得我一哆嗦，"否则下次打穿的会是膝盖。"
钥匙齿痕磕进掌心肌肤的触感无比真实。我低头看见钥匙柄上刻着歪歪扭扭的"SY"，像是小孩子用钝器刻出来的。系统突然在我视野角落弹出个闪烁的叹号：\[关键物品！童年故居钥匙！烟花表演到了高潮，整面玻璃幕墙都映着跳动的彩光。沈砚的侧脸在明中时隐时现，领带夹上的红宝石偶尔闪过妖异的光点。有个保镖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在寂静中响得像爆炸。
"明天早上九点，"沈砚用枪管挑起我的下巴，冰凉的金属贴上刚才被宝石擦过的位置，"我要听到能说服我的故事。"
他收枪的动作利落得像魔术师，转眼间那致命的凶器就消失在西装内袋里。我握紧钥匙，齿尖抵着掌心最柔软的那块肉。沈砚转身时带起一阵微风，拂过我汗湿的后颈。
\[黑化值83%\]系统提示音响起的同时，办公室门被推开。穿套裙的女秘书端着咖啡愣在门口，托盘上的拉花还在冒着热气。她视线在我和沈砚之间来回转了两圈，最后落在那个提着裤子的保镖身上。
"送客沈砚已经坐回办公椅，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起来，刚才的生死对峙只是我的幻觉。保镖们围上来时，我最后看了眼他领带夹上的红宝石——那抹红色在显示器冷光下，像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