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钥匙齿缝滴在我虎口处,铜表面的"SY"刻痕在潮湿中愈发清晰。面前铁门上的爬山虎在风里沙沙作响,叶片背面泛着病态的灰白。当钥匙插进锈蚀锁孔那刻,金属摩擦声让我后槽牙发酸——
咔嗒。
断裂的钥匙头弹在我鞋尖上,剩下半截可怜巴巴地卡在锁眼里。我蹲下来想抠出残片,指甲缝里立刻塞满暗红色的铁锈。
"废物。"
沈砚的牛津鞋碾碎水洼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身上的檀香味被雨淋得支离破碎。后领突然被拽住往后扯,我仰头看见他绷紧的下颌线。抬腿踹向铁门的动作干净利落,西装裤腿绷出肌肉轮廓。
铰链崩开的瞬间,霉味混着灰尘扑出来。我踉跄着栽进客厅时,地板下传来纸张碎裂的脆响。泛黄的儿童画在积灰中露出半角,画中女人领口的红宝石正巧被我的鞋跟碾过。
\[警告!关键记忆载体受损\]
视网膜上闪过雪花噪点,沈砚的手已经掐住我后颈。檀香混着硝烟味压下来,他无名指上的疤痕在我眼前放大。情急之下我抓起断钥匙划破手掌,血珠滴在画作残片那刻,整个世界突然褪色。
记忆碎片像老电影般抖动展开:暴雨夜的阁楼窗户,女人悬空的脚踝,沈砚小手里攥着的红宝石礼盒。最刺眼的是窗边反光的金属袖扣——和现在沈砚戴的完全同款。当画面转到坠楼瞬间,系统突然发出电磁干扰的尖啸。
"你看到了什么?"
现实中的沈砚把我按在腐朽的钢琴盖上,施坦威标志的金漆剥落在我耳边。他左手无名指在颤抖,那道疤和记忆里孩子被礼盒划伤的位置分毫不差。阁楼传来的八音盒旋律突然流畅起来,《茉莉花》的音符在灰尘中跳跃。
"你母亲总穿湖蓝色旗袍。"我喘着气说,血顺着钢琴黑键往下淌,"右耳垂颗红痣,笑起来左边有个酒窝。"
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掐着我脖子的力道松了半分,但枪管立刻顶上太阳穴。透过他颤抖的睫毛,我看见黑化值从92%猛降到85%。
"继续。"
"七岁生日那天,她答应给你唱完《茉莉花》就......"钢琴盖突然被砸得合拢,木屑进我眼睛。沈砚的呼吸声粗重得像破旧风箱,领带夹上的红宝石在昏暗里明明灭灭。
八音盒的旋律诡异地卡在"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这句。有滴水落在我鼻梁上,分不清是房顶漏雨还是他的汗。系统在视野角落弹出新提示:\[干扰源强度73%\]
"袖扣。"我盯着他手腕,"当时窗边有反光,和你现在戴的——"
枪托重重砸在锁骨上,疼痛炸开的瞬间,阁楼传来重倒塌的轰鸣。沈砚突然僵住,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黑化值数字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79%。
穿堂风掀起钢琴上的乐谱,发黄的纸页哗啦啦翻到《茉莉花》那页。署名处用铅笔写着:给小砚的七岁礼物。
沈砚松开钳制后退两步,西装后摆扫倒了积灰的烛台。他弯腰去捡的动作像个生锈的机器人后颈棘突在领口若隐若现。我撑着钢琴爬起来时,发现他正用袖口擦拭烛台上凝固的蜡油。
"她总说烛光比电灯暖和。"我慢慢,"其实是因为你怕......"
"闭嘴!"
烛台砸在墙上的巨响中,系统警报突然变成刺耳的忙音。沈砚揪住我衣领往楼梯口拖,血腥味和霉味在喉间翻涌。二楼走廊的壁纸大面积剥落,露出后面用红蜡笔涂鸦的歪扭太阳。
黑化值突然回升到83%。
主卧门被踹开的瞬间,八音盒的旋律戛然而止。沈砚把我甩向四柱床,天鹅绒帷幔扬起陈年的樟脑味。床头上方挂着幅被白布遮盖的巨画,布料边缘露出小片湖蓝色颜料。
最后机会。"他扯开领带,金属扣弹在实木床柱上当啷作响,"谁派你来的?"
床垫里的弹簧硌着后背,我盯着他绷紧的腕表皮带:"没人派我来。"床头柜突然被踢,抽屉里的药瓶滚出来,标签上"氟西汀"三个字被指甲反复刮过。
系统提示在耳鸣中浮现:\[关键物品:撕碎的诊断书在床底\]
沈砚跟着我的视线弯腰,后腰处的衬衫皱褶里露出半截疤痕。就在他手指碰到床单下沿时,整栋房子突然剧烈震动,吊灯的水晶坠子相互碰撞出冰凌般的声响。
\[干扰源强度89%\]
阁楼地板传来规律的敲击声,像有人在用鞋跟打摩斯密码。沈砚猛地直起身,枪口在我和天花板之间游移。黑化值数字开始疯狂闪烁,在78%和90%之间来回跳变。
"你听。"我趁机滚到床尾,"是不是《茉莉花》的节奏?"
水晶吊灯突然爆裂,玻璃碎片像冻结的雨滴悬在半空。某个瞬间的寂静中,我清楚听见八音盒转轴发出"咔"的轻响——和记忆里女人坠楼前的声音一模一样。
沈砚的枪掉在地毯上,闷响被新一轮的雷声吞没。他蹲下来抱住头的样子像个迷路的孩子,西装袖口蹭到床底的灰。我伸手想拉他,却被突然弹出的系统界面挡住:
\[记忆碎片2/5已解锁\]\
\[当前黑化值:76%\]\
\[干扰源定位:主卧梳妆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