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洒进来,在红木书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你将儿子刘望东抱上特制的高脚椅,让他能够舒适地伏案写字。
“望哥儿,今天妈妈教你在宣纸上写名字好不好?”你从紫檀笔架上取下一支小巧的狼毫笔,在端砚里轻轻蘸了蘸墨。
四岁的小望东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兴奋地拍着小手:“好!望东要写字!”
你先铺开一张宣纸,左手轻抚纸面,右手执笔,在纸上缓缓写下“施雁卿”三个娟秀的字。“这是妈妈的名字。”你柔声解释道,握着儿子的小手,引导他一笔一画地模仿。
“妈妈的名字里有大雁”。小望东突然指着“雁”字叫道,小脸上绽放出发现秘密的喜悦,“大雁会飞飞!”他张开双臂,做出鸟儿飞翔的动作。
你忍俊不禁,眼角弯成了月牙:“望哥儿真聪明!'雁'就是大雁的意思。妈妈小时候在这里,常常看到成群的大雁飞过椰林呢。”你想起小时候槟城的海岸线,那些在晚霞中列队飞过的黑影,发出悠长的鸣叫。
正是这稚气的举动让你心头一颤,恍惚间仿佛看见二十年前那个站在别墅外海棠树下的小女孩,初到北方的南洋姑娘,皮肤还带着热带阳光的蜜色。
洪颜坐在一旁的藤椅上,喝着茶笑道:“可不是嘛,你妈妈就像只南飞的大雁,飞了那么远才落到咱们家来。”她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流露出慈爱的神色。
你笑意盈盈继续教儿子写字:“来,望哥儿,我们接着写爸爸的名字。”你在纸上工整地写下“刘振东”三个字,笔力遒劲,与方才自己名字的娟秀形成对比。
“这是爸爸的名字。”你指着字一个个念道,“刘—振—东。”你握着儿子的小手,带着他描摹这三个字,“爸爸的名字里有'振'字,意思是振奋、振兴;'东'是太阳升起的方向,代表希望。”
洪颜放下茶杯眼里泛起温柔的涟漪:“望东这活泼劲儿,跟他爹小时候一个样。雁卿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振东的情形吗?”
你的睫毛轻轻颤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儿子软乎乎的手背。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年你刚满十二岁 ,桂姨带着你踏进这里,如今的别墅。
“那个流氓啊...”你嘴角却翘了起来,“突然从影壁后头窜出来,伸手就摘了我鬓角的海棠花。”
桂姨正端着杏仁茶进来,闻言“哎哟”一声:“少爷当时可闯祸了茶盏里的热气氤氲上升,模糊了你含笑的眉眼。
记忆里那个十四岁的少年,明明挨了你两记响亮的耳光,却揉着发红的脸颊傻笑:“这个妹妹,我在梦里见过的。”跟在后面的刘雄武闻言大笑,洪颜笑着直摇头,而你好奇看那个不怕打的怪人。
“后来呢后来呢?”小望东晃着小腿追问,墨汁溅在鞋上。你用湿帕子轻轻擦拭,眼前浮现出更深远的画面。
那是你转入学校的第三日。几个纨绔子弟围着你说“南洋野孩子”,你抡起砚台就砸了过去。混战中有人扯散了你的辫子,忽然一道青灰色身影冲进人群,刘振东用身子挡在你前面,生生挨了一记砸在锁骨的砚台。
“你阿爸肩膀上那道疤...”你碰了碰儿子同样的位置,“就是那时候留下的。”你至今记得鲜血怎样染湿了少年的衣服。
那少年不顾自己的伤笑着对你伸手,“别怕,有我在。”
你打架凶狠,这一瞬间却愣住,自己手搭上他的手。
两个人一起朝西街走去。
洪颜忽然轻咳一声,桂姨会意地抿嘴偷笑。你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当年两个孩子手拉手溜去西街买糖的事,可是瞒着长辈们的。
“妈妈和爸爸牵手啦!”小望东突然拍手,墨汁在宣纸上溅出几颗小星星。
你耳根发热,想起那个暮色四合的傍晚,刘振东怎样在糖铺门口突然握住你沾着糖渍的手。两个浑身是伤的孩子,像捧着易碎的琉璃灯似的,小心翼翼牵着走过三个巷口都没松开。
桂姨忽然望向门外:“那是不是少爷的汽车声?”小望东立刻滑下椅子往外跑,差点撞翻砚台。你急忙去扶,却见洪颜对你眨眨眼:“当年某人听说振东要留洋,也是这样打翻了我的青花盏。”
“那我不还是陪着他一起去了吗。”你撇嘴。
伴随着孩子欢快的叫声。你望向门外,看见刘振东弯腰抱起儿子时,晨光正落在他肩膀处。那道伤痕在岁月里变得浅淡,却永远刻在你记忆最明亮的。
刘振东抱着小望东脸上带着疲惫却温暖的笑容。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你身上,继而转向儿子,最后对母亲唤了声:“阿妈,我回来了。”
小望东要求看他写的字,小望东从刘振东怀里下来,小手举着写满字的宣纸跌跌撞撞地再次奔向父亲:“爸爸!望东会写你的名字了!”
刘振东蹲下身,再次一把抱起儿子,仔细端详那张稚嫩的“墨宝”,眼中闪烁着感动的光芒:“写得真好!爸爸太高兴了!”他望向你,无声地道了声谢谢。
你站起身,理了理旗袍下摆,眼中含着盈盈笑意,伸手解刘振东衣领扣子。
刘振东抱着小望东径直走向你身旁的红木圈椅,顺手拿起你喝到一半的碧螺春仰头饮尽。
“...”你话未说,茶盏已经见了底。刘振东喉结滚动间,一滴茶水顺着下颌滑落,正滴在儿子刚才写的“刘振东”三个字上,墨迹顿时晕开成小小的湖泊。
洪颜夸桂姨侄子把家里收拾干净,桂姨却说不是她侄子,洪颜问是谁,桂姨却看你。
“桂姨,说啊,我又不会把他们怎么样,但要是刘振东惹的桃花债,我一定不姑息。”你狠狠拍了桌子。
刘振东被带着震动了一下,“……”
你顺势把小望东抱过来。
桂姨说是刘随便,“嗷~”你故意拉长音,洪颜一直憋着笑。
“桂姨,”刘振东突然打断,把毛巾重重按在茶渍上,“她就是把整个山海帮打扫了,也跟我没半个铜板的关系。”他转头看向正在教儿子叠纸船的你,忽然压低声音:“倒是夫人答应我的事,该提上日程了。”
你斜睨丈夫一眼:“胡说什么。”
"我听着挺好。"洪颜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望哥儿都四岁了,是时候添个妹妹。”她意有所指地望向一旁开得正盛的并蒂莲,“名字我都想好了,若是姑娘就叫...”
“阿妈!”你急急打断,却见刘振东已经蹲到儿子面前,一本正经地问:“望哥儿想不想要个小妹妹?阿爸教你放风筝那种。”
小望东眨巴着眼睛,突然举起沾满墨迹的小手:“要妹妹!还要大雁!"他扑到父亲怀里,沾着墨的手指在刘振东雪白的衬衫上按出几个小爪印,“爸爸教妹妹飞飞!”
满堂笑声中,桂姨识趣地退出去准备晚饭。刘振东趁机凑到你耳边,热气拂过你珍珠耳坠:“南洋的雁都是成双成对飞的。”你作势要拧他胳膊,却被一把握住手腕,男人粗粝的拇指在你脉搏处轻轻摩挲,那是你们新婚夜他发现的秘密,只要这样抚过内侧手腕,再倔强的南洋姑娘都会化作春水。
“今儿厨房炖了甲鱼汤。”洪颜起身时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儿子衬衫上的墨渍,“某些人补身子的时候到了。”
夕阳透过窗棂,将依偎在一家三口的身影拉得很长。院角的并蒂莲在晚风里轻轻摇曳,并排而立的花苞仿佛随时会绽放。
刘振东随便溜达,看到了新茶,他还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刘随便面前的小男孩说是他的…
刘振东刚要走,你上前直接挽着刘振东:“别走啊,老公,让我来看看这是谁啊?”
你笑颜如花看着刘随便和他的儿子,刘随便拉着儿子,竟然踉跄一下。
洪颜突然快步上前,弯腰捏住那孩子的下巴:“哟,这眉毛活脱脱就是振东小时候的模样。”她转头对你眨眼,“雁卿你说是不是?”
你缓步上前,石榴红的旗袍下摆在青石板上扫过。你蹲下身与男孩平视,闻到他衣领上过浓的桂花头油味,刘随便最爱用的那种。
“像极了。”你轻声说,指尖拂过孩子衣襟上绣的貔貅纹样,“连绣活都是照着望东旧衣服做的。”
刘随便猛地拽回孩子,绢帕掩住半张脸,没有说话,儿子也吓的要躲在刘随便身后。
刘望东突然从荷包里掏出块芝麻糖。他走到那男孩面前,居高临下地递过去:“给你吃。”
那孩子缩在母亲身后,眼睛却盯着糖块,一直畏畏缩缩,刘随便:“那就…”
“不必了。”刘振东突然冷笑,一把抱起小望东,“我刘振东的儿子,不会为块糖摇尾乞怜。”他转身时皮鞋重重碾过地上的枣核,发出碎裂的声响。
你瞥见刘随便绞紧帕子的手指和泛白的指节。当你们目光相撞时,刘随便立刻垂下眼帘,那闪躲的眼神让你想起南洋雨季里被打湿翅膀的蝴蝶。
你把刘随便和那孩子接着,一起带回去。
洪颜挽住你的手臂,“今儿厨房蒸了蟹粉狮子头。”她故意提高声调,“咱们望东最爱吃的。”
对于你和洪颜的操作,给刘振东整不会了,你们婆媳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不仅给刘随便拿衣服,还让她儿子也换一身衣服,收拾出一房间,让他们好好休息。
当然,刘振东喜提书房…
青花瓷盘盛着各色菜肴,热气袅袅。你笑吟吟地安排座位,特意让刘随便的“儿子”坐在主位,那张本该属于刘望东的主位上。
“孩子还小,坐正位,看得清楚些。”你语气温柔,指尖却不着痕迹地在男孩肩上按了按,力道不轻不重,恰好让他不敢乱动。
小望东坐在洪颜和你中间,腰背挺直,小脸绷着,学着父亲平日的样子,慢条斯理地夹菜。洪颜给他盛了一碗火腿鲜笋汤,笑眯眯道:“望东多喝些,长个子。”
刘振东被迫坐在对面,他面色如常,看着你和洪颜。
刘随便捏着帕子,眼眶微红,声音细如蚊蚋,在那讲述自己悲惨往事。
你忍住不笑,这种借口你可以说八百个。
你的脚尖顺着刘振东的小腿缓缓上移,像一只顽皮的猫儿,故意在他紧绷的肌肉上轻轻挠了一下。
刘振东握筷子的手一顿,喉结微动,抬眼看向对面的你。
你正低头喝汤,睫毛垂着,唇角却微微翘起,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你在玩火。
刘振东眸色一暗,忽然双腿一夹,直接将你的脚踝牢牢锁住。
你猝不及防,差点呛到,汤匙“叮”地一声磕在碗沿上。
洪颜抬眼,似笑非笑:“雁卿,汤太烫了?”
你轻咳一声,面不改色:“是有些烫,我缓缓再喝。”
桌下,你的脚挣了挣,却被刘振东夹得更紧,甚至能感觉到他裤下绷紧的肌肉线条。
小望东看着对面的“弟,那孩子正怯生生地扒拉着碗里的饭,不敢夹菜。
他想起你教导他的话“不喜欢的人,就冷冷淡淡地对待。”
于是,他伸手夹了一块红烧肉,慢悠悠地放进自己碗里,然后……
当着那孩子的面,一口咬下去,油汁顺着嘴角溢出,香得明目张胆。
那孩子咽了咽口水,却不敢开口要,只能低头扒白饭。
刘随便见状,赶紧夹了一块肉放到儿子碗里,强笑道:“快吃,别饿着。”
洪颜忽然开口:“随便啊,孩子叫什么名字?”
刘随便一愣,支吾道:“叫……叫…。”
“刘承宗。”你接着下句,桌下暗暗使劲试图把脚抽回,对面的刘振东继续吃饭,丝毫不理你的意图。
“承宗?洪颜挑眉,“这名字,倒是野心不小
刘振东冷笑一声,桌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你的脚踝被他夹得生疼,却只能维持着面上的端庄,悄悄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