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第三次在血腥味中醒来时,床头闹钟显示05:13。
窗外的槐树正落着今年的最后一场花,白色碎瓣扑在玻璃上,像极了十年前那个凌晨——父亲的工装上沾满的不是槐花,是暗红的铁锈色。她猛地甩头,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聚焦在眼前的场景:
米色床单上蔓延的血迹,正从右侧枕头边缘渗出来。旁边的男人保持着侧卧姿势,后颈处插着半截碎瓷片,缺口边缘还沾着蓝白相间的搪瓷漆。
“又是陈师傅?”林夏喉咙发紧。三天来,她目睹了三起不同的死亡:第一天是巷口卖早点的王婶被失控的三轮车撞倒,第二天是社区医生张姐在给老人输液时突然抽搐,而今天轮到了钢厂退休的陈建国。
相同的是,他们死前都会从口袋里掉出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红笔写着“5·13”;更诡异的是,每次死亡发生后,她的手机相册里都会多出一张照片——2015年5月13日的矿区废墟,某个安全帽上的编号“079”被红圈标出。
林夏抓起手机冲向阳台,凌晨的风卷着槐花钻进鼻腔,远处钢厂的高炉泛着冷光。她忽然想起陈师傅曾在去年的社区茶话会上说过:“那年矿难要是早半小时停工,32个兄弟就能赶上食堂的槐花包子。”
手机屏幕突然闪烁,锁屏时间跳回05:00。熟悉的眩晕感袭来,林夏踉跄着扶住栏杆,再睁眼时,床单洁净如新,窗外的槐花正簌簌落下——循环又开始了。
这次她决定主动出击。
清晨六点,林夏守在槐花巷口的早餐摊前。王婶熟练地翻动着油饼,蒸汽模糊了她眼角的皱纹。“婶,您认识这个编号吗?”林夏举起手机里的安全帽照片。
王婶的手猛地一抖,油饼掉进滚烫的油锅里,溅起的热油在她手腕上烫出红泡:“姑娘,这事儿...这事儿早该过去了。”
话没说完,巷口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穿蓝色工装的男人推着自行车冲进巷子,车把上挂着的搪瓷缸叮当作响——是陈建国,今天的“死者”。
“陈师傅!”林夏追上去,却在拐角处撞见穿白大褂的张姐。对方正低头看手机,屏幕上是条未发送的短信:“老陈,当年的封口费该续了。”
三人在槐树阴影里擦肩而过的瞬间,林夏后颈一凉,仿佛有双眼睛正从楼顶的太阳能热水器后注视着她。她猛地回头,只看见一片晃动的槐叶,以及地上躺着的半块碎瓷片——和前两次死亡现场的凶器一模一样。
正午时分,循环再次重置。林夏躲进社区活动室,翻出积灰的《钢厂志》。2015年5月13日的记录被人撕去,只在残页边缘看见半句:“暴雨导致井下透水,安全科主任林建华...079号安全帽...”
林建华,她父亲的名字。
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段视频:监控画面里,凌晨五点的槐花巷13号,她正把碎瓷片刺进陈建国的后颈。画面最后定格在她惊恐的脸,右下角时间显示:2025年5月13日 05:17。
“不可能!”林夏浑身发冷。她分明是在阻止死亡,为什么会成为凶手?视频里的自己穿着带血的米色睡衣,而她此刻身上穿的,正是同款。
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这次的死亡提前了。林夏冲出门,看见张姐趴在社区诊所的桌上,右手握着没盖紧的安定药瓶,左手压着半张信纸,上面写着:“矿难当天,有人锁死了逃生通道的铁门。”
信纸上的墨迹新鲜,右下角画着个小图案——半朵槐花,和她父亲工牌上的钢厂logo一模一样。
当第三次眩晕袭来时,林夏突然注意到床头闹钟的底座:金属边缘刻着极小的字母“TIME LABS”,正是三年前她调查过的那家神秘科技公司——他们曾在河北各地收购废弃矿区,传言在研发“时间相关技术”。
循环第十次开始时,林夏站在槐花巷13号门前。门牌号的“13”在晨光中泛着金属光泽,她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呓语:“13号矿洞...水灌进来时,他们说要等新的时间...”
巷口传来自行车的铃声,陈建国推着车走来,搪瓷缸撞在车把上,发出“当啷”一声。这次,林夏没有躲避,而是径直走向他:“陈师傅,079号安全帽是谁的?”
男人的脚步顿住,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涟漪。他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塞到林夏手里:“十年了,该让这些孩子回家了。”
掌心里是枚生锈的工牌,照片上的年轻男人笑得灿烂,姓名栏写着“周明宇”,编号079——正是父亲当年的徒弟。
远处的钢厂传来闷响,像是某种金属结构坍塌的声音。林夏低头看手机,相册里新增的照片不再是矿区废墟,而是一间实验室:玻璃罐里泡着32顶安全帽,每顶上面都贴着标签,标签上的死亡日期,全是5月13日。
最后一张照片让她血液凝固——穿白大褂的男人转身看向镜头,胸前的工牌写着“林建明”。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叔叔,也是十年前矿难中“唯一的幸存者”。
闹钟再次指向05:13,这次林夏没有等待死亡。她抓起工牌冲向钢厂,槐花在风中狂舞,像极了记忆里那场遮天蔽日的暴雨。当她推开生锈的侧门时,实验室的灯光突然亮起,玻璃罐上的水珠正沿着“TIME LABS”的logo滑落,每一滴都倒映着她惊恐的脸。
“欢迎来到第101次循环,林记者。”熟悉的声音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