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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讽刺。”Stevens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但这或许是最好的方式。由你们——经历过这一切，并且正在用新方法改变行业的人——来帮助摩根改变。这比任何迟来的道歉都更有力量。”

邓婵星陷入沉思。窗外的中央公园在秋日阳光下色彩斑斓，如同打翻的调色盘。林小雨、Ms. Roberts、Maggie、Jenny，还有无数未被提及名字的女性...她们的声音、抗争和智慧，此刻仿佛都汇聚在她身上。接受这个项目，意味着承认摩根的过错，却也意味着亲手参与改变它的机会。

“我需要和团队商量。”邓婵星最终回答。

“当然。”Stevens理解地点点头，“不过，还有一个私人原因。”他犹豫了一下，从文件夹最后抽出一张小小的拍立得照片，推到邓婵星面前。

照片有些褪色，背景是一个天文台的穹顶。年轻的林小雨笑容灿烂，挽着一个同样年轻、穿着格子衬衫的男生——那个男生，赫然是学生时代的黎晖！两人姿态亲密，黎晖脸上是邓婵星从未见过的轻松笑容。

“黎晖？！”邓婵星失声惊呼。

“是的。”Stevens叹了口气，“黎晖和林小雨是大学恋人，非常相爱。小雨来摩根工作，部分原因也是为了离黎晖更近（黎晖当时在哥大攻读文学博士）。她生病后，为了保护黎晖不因她而耽误学业，也或许是出于某种...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最脆弱一面的心理，她切断了联系，并请求我们不要告知黎晖她的病情和离职的真实原因。黎晖只知道她突然消失了，后来...只收到了她病逝的消息。”

邓婵星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黎晖的孤僻，他对感情近乎偏执的回避，他那从未示人的“晚风”笔名和爱情诗...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轰然拼合。他并非天生冷漠，而是将巨大的悲痛和未解的谜团深埋心底。

“黎晖...他一直不知道小雨在摩根的经历？不知道她投诉陈志明的事？”

Stevens摇摇头：“我们尊重了小雨的意愿。黎晖只知道她因病去世。他后来离开纽约，回到北京，直到最近因为肖小姐的书才重新活跃起来。”

邓婵星想起黎晖看向肖晚晚时眼中偶尔闪过的复杂情绪，想起他笔下那些深情又绝望的诗句。肖晚晚的热情和活力，是否让他看到了林小雨的影子？或者，他是在害怕再次经历失去？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邓婵星的声音有些沙哑。

“因为你们是团队，是伙伴。”Stevens诚恳地说，“林小雨的事，不仅关乎摩根，也关乎黎晖。他现在和你们一起创业，我认为你有必要了解他可能背负的重量。也许...这能帮助你们更好地理解和支持他。”

离开餐厅时，邓婵星感觉手中薄薄的文件夹重若千斤。林小雨的形象在她心中不再是VR场景中一个模糊的、带来不安的影子，而是一个鲜活的、勇敢的、充满智慧却命运多舛的前辈。她的抗争，她的爱情，她的未竟事业，像一张无形的网，将过去与现在、摩根与星辰文化、黎晖与肖晚晚、甚至她与江程都悄然联结。

回到星辰文化的共享办公室时，里面气氛热烈。肖晚晚正手舞足蹈地描述着她在网上找到的非洲音乐素材，黎晖在一旁泼冷水指出版权问题，江程则尝试用合成器融合一段旋律。看到邓婵星回来，三人同时停下。

“副会长！摩根的大BOSS找你啥事？是不是又想挖你回去？”肖晚晚第一个冲过来。

邓婵星看着眼前的三张面孔——江程关切的眼神，肖晚晚充满活力的好奇，黎晖习惯性推眼镜的动作下隐藏的、她此刻才真正理解的深沉。她将那个标有「LX」的文件夹轻轻放在桌上。

“不是挖角，”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三人，最后在黎晖身上停留片刻，“是给我们带来了一个项目。一个...关于传承、变革和未竟之梦的项目。”

她打开文件夹，将林小雨的证件照和那份《The Silent Network》提案放在桌面中央。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恰好照亮了照片上女子坚定而清澈的眼睛。

“我想，我们需要重新认识一位前辈，”邓婵星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她的名字叫林小雨。她不仅曾在摩根工作，勇敢地对抗过陈志明，还是我们‘生存密码’系统的创始人...并且，她留下了一份六年前就构想出的蓝图，关于如何在金融行业建立女性互助网络。”

肖晚晚惊讶地捂住嘴。江程的眼神变得肃然起敬。而黎晖——在听到“林小雨”名字的瞬间，他整个人僵住了，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猛地收缩，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桌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没有看照片，而是死死盯着那份提案的标题，仿佛看到了穿越时空而来的幽灵。

办公室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窗外纽约的车流声，如同永不停息的时代脉搏，见证着又一个秘密的揭晓，和一段被尘封的往事重新焕发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