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兽首烛台将宴会厅照得恍若白昼,乔妩捏着银针的指尖却沁出冷汗。她望着高台上突然捂住胸口、面色青紫的魏劭,耳中轰鸣着宾客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唯有袖中藏着的玉瓶硌得掌心生疼——那里面,正是她连夜调配的解药。
乔妩将军!
乔妩甩开众人阻拦,雪白的裙裾扫过满地狼藉的酒盏。她跪在魏劭身侧时,嗅到他刻意染上的药草腥气,心中却泛起苦涩。指尖抚过他紧绷的下颌,忽然想起昨夜他握着她的手说:"乔家既然敢下毒,便要做好被反制的准备。"
"让开!"太医用颤抖的手举起药碗,却被乔妩一脚踢翻。青瓷碎片飞溅的瞬间,她俯身凑近魏劭耳畔,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乔妩装得倒是像。
男人喉间滚动,将假作毒发的血珠含在齿间,等待她出手。
乔妩突然扯开魏劭的衣领,露出锁骨处特意点上的青紫。她的银针精准刺入他手腕的"太渊穴",另一只手探入他口中,指尖擦过他带着薄荷气息的舌面,稳稳取出那枚裹着朱砂的蜡丸。乔妩此毒唯有乔家'九转断肠散'可解!
她猛地起身,将染血的蜡丸举向众人,绣着金线的广袖扫过烛火,在身后投下森然阴影。
宴席上顿时炸开锅般骚动。乔妩的目光扫过乔家安插在魏府的管事,那人正偷偷往袖口塞着密信。她忽然轻笑出声,笑声清脆得如同碎玉乔妩不巧,我恰好知道解药配方。
转身时,发间的赤金步摇剧烈晃动,映得她眉眼冷若冰霜,乔妩劳烦带话给父亲,女儿如今医术精进,他当年没毒死我,以后也别想。
乔家管事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打翻的酒杯在青砖上蜿蜒出暗红色痕迹。他踉跄着后退,却撞在突然起身的魏劭怀中。男人早已褪去中毒时的虚弱,铁甲上的龙纹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伸手扣住管事的命门魏劭走?谁准你走了?
乔妩垂眸掩去眼底杀意,却被魏劭一把拽入怀中。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绸缎传来,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魏劭手这么凉。
男人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在喧闹声中格外清晰。乔妩抬头,正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眸,那里倒映着她泛着血丝的瞳孔——那是连续三夜不眠调配解药留下的痕迹。
魏劭疼吗?
魏劭的拇指轻轻擦过她掌心的伤口,那是前日搜查药庐时被陶片划破的。乔妩突然想起幼时被乔家恶仆灌下毒酒的夜晚,喉间泛起熟悉的灼烧感。此刻她却扬唇露出森然笑意,任由发间钗环随着动作叮当作响乔妩比起乔家的'疼爱',这点伤算什么?
宴会厅的大门突然被撞开,夜风卷着雪花扑进来。乔妩望着被押走的乔家细作,听着他慌乱中掉落的密信在地上发出细微声响。魏劭的披风裹住她发颤的肩膀,铠甲上的玄铁护腕压着她的手背,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
魏劭明日,我陪你回乔家。
男人的声音低沉如擂鼓,惊得檐下铜铃叮咚作响。乔妩攥紧他腰间的软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惊起夜枭盘旋在琉璃瓦上,她望着漫天飞雪,终于将藏了十年的眼泪逼回眼眶——这一次,该轮到她向乔家讨回所有血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