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密室的烛火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光影，潮湿的霉味混着灰烬气息钻进鼻腔。乔妩刚将暗门掩好，身后便传来压抑的呜咽声。转身时，乔蛮已跌跌撞撞扑进她怀里，泪水浸透了她肩头的衣料，温热的液体顺着锁骨滑进衣领。

乔蛮阿姊，我对不起你......

乔蛮的声音被抽噎撕扯得支离破碎，指甲深深掐进乔妩的后背，乔蛮当年父亲说你克亲，说你是灾星，我不信，我真的不信......

她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发间的沉水香随着动作弥漫开来，那味道与记忆中母亲梳妆时的气息重叠，让乔妩喉间泛起酸涩。

乔妩缓缓环住妹妹纤弱的肩膀，指尖触到她嶙峋的脊骨。十六岁的少女，竟瘦得如同风中残叶。乔妩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将下巴抵在乔蛮发顶，听着对方带着哭腔的抽气声，想起幼时被逐出乔府的那夜，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响里，似乎也混着这样压抑的哭声。

乔蛮他们把我关在阁楼，说只要我靠近你就打断我的腿......

乔蛮突然猛地抬头，眼底血丝密布，乔蛮我偷偷刻了二十八个'见'字在窗棂上，每天数着日子等你回来。

她的指尖抚上乔妩脸颊，像是触碰易碎的珍宝，乔蛮后来他们说你死在翼州，我把自己锁在祠堂三天三夜，求菩萨让我梦见你......

石壁渗出的寒气顺着裙摆往上爬，乔妩却觉得心口发烫。她轻轻擦掉乔蛮脸上的泪痕，指腹擦过那道新添的伤痕时，动作不由得一顿。十年前那个踮着脚送桂花糕的小女孩，如今竟要靠在她怀里才能止住颤抖。乔妩我不怪你。

她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乔妩但这次，我要护你。

密室角落的烛芯突然爆开一朵灯花，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石壁上。乔蛮突然挣脱怀抱，从衣襟内袋掏出一支玉簪。羊脂白玉在昏暗中泛着温润的光，簪头雕刻的凤凰却缺了半片尾羽，断裂处还沾着暗红的血迹。乔蛮这是属于阿姊的嫁妆。

她将玉簪塞进乔妩掌心，乔蛮那年父亲摔碎它时，我偷偷捡回了残片。

乔妩的指尖抚过冰凉的玉面，突然想起七岁那年，母亲就是戴着这支簪子，被父亲扯着头发拖出正厅。记忆里清脆的碎裂声与此刻掌心的触感重叠，她这才发现玉簪断裂处刻着细小的"妩"字，是乳母当年亲手所刻。

乔蛮你总说自己是被遗弃的。

乔蛮的声音突然变得平静，却比哭嚎更令人心碎，乔蛮可每次我偷藏你的旧衣裳，在祠堂对着你的牌位说话时，都觉得被遗弃的人是我。

她伸手触碰乔妩鬓边的碎发，乔蛮阿姊，我比你更恨乔家，恨他们让我连说声'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

密室陷入长久的寂静，唯有烛火噼啪作响。乔妩握紧玉簪，断裂的凤凰硌得掌心生疼。她忽然想起昨夜魏劭说的话魏劭你的恨不该独自背负。

此刻看着乔蛮决绝的眼神，终于明白妹妹藏在心底的愧疚，早已化作比仇恨更锋利的刀刃。

乔妩我们去幽州。

乔妩突然开口，将玉簪小心收进袖中，乔妩魏劭在那里有暗庄，足够安置......

话音未落，密室顶部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乔蛮脸色瞬间惨白，下意识攥住她的衣袖。两人对视的刹那，乔妩从妹妹眼中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杀意——这一次，她们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