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寒风卷着枯叶拍打帐幔,乔妩指尖捏着账本的指节发白。烛火在羊皮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光晕,她盯着那处故意涂改的数字,耳中听着远处巡夜士兵的脚步声。这本是乔家商铺的流水账,此刻却成了她精心布置的陷阱——那个总在深夜翻阅账本的管家,终于在卯时三刻露出了马脚。
"吱呀——"
暗门开启的声响惊得乔妩浑身紧绷。她屏住呼吸,看着管家佝偻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的暗巷。柳叶刀滑入掌心,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镇定。乳母临终前塞给她的玉佩硌着心口,那上面刻着的"忠"字,此刻显得格外讽刺。
密道里弥漫着陈年霉味,乔妩猫着腰跟在管家身后。月光从头顶的透气孔漏下来,在青砖地上洒下斑驳银斑。当她听见前方传来交谈声时,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衣领。
"魏劭粮草已空,三日后可攻。"那熟悉的声音让乔妩瞳孔骤缩——是二叔的心腹!她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个月前,她亲手斩断与乔家的血脉,却不想这些蛀虫竟追到了魏劭的军营。
身后突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乔妩本能地转身,柳叶刀却被一股大力制住。后腰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浑身僵硬,宋毅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夫人,得罪了。"
军帐里的火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寒意。乔妩被押到案前,看见魏劭正倚着虎皮椅,指间转着她故意留在密道的密信。他玄色铠甲上的鎏金纹在火光中明灭,眼底翻涌的情绪让她看不懂。
魏劭原来,你才是最后的鱼饵。
魏劭突然冷笑,将密信掷在火盆里。火苗瞬间吞噬了纸片,映得他俊美的面容有些狰狞,魏劭乔妩,你可知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乔妩猛地抬头,却在他眼中看到了压抑的痛楚。记忆突然翻涌,半月前那个雨夜,魏劭抱着高烧的她狂奔三十里寻医,掌心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此刻,他的眼神却像淬了毒的箭,让她呼吸一滞。
乔妩你明知道我与乔家早已断亲。
她握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乔妩这本就是乔家的陷害,您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魏劭猛地起身,铠甲相撞发出清脆声响。他逼近时带起的风掀动她的发梢,灼热的呼吸拂过她泛红的眼眶:魏劭我当然知道!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魏劭可你明知有诈,为何还要孤身涉险?
乔妩怔住。火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帐幕上,显得格外孤寂。她突然想起方才密道里,宋毅押着她时压低声音说的那句:"将军吩咐,务必护夫人周全。"
乔妩因为我要亲手斩断与乔家的孽缘。
她仰头迎上他的目光,乔妩更因为......
话未说完,魏劭突然将她狠狠搂进怀里,铠甲的凉意透过单薄的衣衫,却抵不过他胸膛传来的灼热。
魏劭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
他的声音闷在她发顶,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魏劭若你敢死,我便踏平整个乔家为你陪葬。
帐外,北风卷着细雪拍打帆布。乔妩靠在他肩头,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火盆里的木炭突然爆开火星,照亮两人交叠的身影。原来这场精心设计的局,从始至终都藏着最笨拙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