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尽管缅甸政府已经明令禁止任何形式的纪念活动，但张荣耀的墓地依然成为了一个半公开的朝圣地。每年他的忌日，总有人偷偷前来献花，甚至有时还能看到一些年轻人在墓前拍照留念，将他视为一种反叛精神的象征。

"张荣耀的真正遗产不是他的毒品帝国，而是他在人们心中种下的矛盾种子，"一位研究当地历史的学者这样评价，"他让人们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一个既能行恶又能行善的人物，一个既是魔鬼又是救世主的领袖。这种复杂的双面性，恰恰反映了这个地区历史和现实的复杂性。"

随着时间推移，关于张荣耀的传说愈发神化，但也愈发失真。在某些村庄，人们甚至传说他并没有真正死去，而是隐居在某个遥远的地方，有朝一日会回来拯救贫苦的人们。

而在城市和发达地区，随着禁毒教育的普及，年轻一代则开始认识到毒品带来的巨大社会危害，对张荣耀的评价也越来越负面。一位中学教师这样告诉学生："不要被表面的慈善所迷惑，他散发的每一分钱，背后都是无数家庭的眼泪和鲜血。"

张荣耀的一生，就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人性的复杂和社会的矛盾。他既是罪恶的制造者，也是某种畸形正义的践行者；既是国家秩序的破坏者，也是被遗忘角落的建设者。这种矛盾，让他的故事超越了一般的犯罪传记，成为了理解东南亚社会变迁的一个特殊窗口。

在金三角的深山老林中，罂粟花依然在盛开，新的毒王也在崛起。但再也没有人能复制张荣耀的传奇，因为时代已经变了。随着政府管理的逐步加强和国际合作的深入，金三角的毒品产业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

然而，只要贫困和不平等存在，只要有人渴望通过毒品逃避现实，张荣耀式的人物就会以不同形式出现。他们可能不再控制一方领地，可能不再拥有私人军队，但他们依然会在阴影中运作，利用社会的裂缝和人性的弱点，编织着罪恶与救赎交织的网络。

这或许就是张荣耀最大的遗产：一个永远无法简单定义的灰色地带，一个关于权力、财富、正义和人性的永恒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