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零八分的婴儿房旧址,灰尘在紫外线手电筒的光束里翻滚。苏晚晚的指尖触到育婴箱金属外壳时,冰凉的触感让她无名指上的月牙形疤痕微微发亮——那道与厉母如出一辙的旧伤正在渗出细密的血珠。
"箱体温度在上升。"厉墨琛的袖口擦过她手背,精钢表刮下一片铁锈。监控屏幕的蓝光透过门缝投在他侧脸,照亮了太阳穴尚未结痂的划伤。
林芊芊突然扑到育婴箱前,翡翠镯子撞在金属锁扣上发出刺耳摩擦声。"这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她染血的掌心按在锁眼位置,生锈的机械结构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响。二十年前的录音带开始转动,失真变调的婴儿啼哭从通风管道四面八方涌来。
苏晚晚听到的是呜咽。厉墨琛听见尖笑。而林芊芊的瞳孔骤然扩散,癫痫发作前最后喊的是"姨母在奶粉"。她倒下时扯断了育婴箱的电源线,爆出的电火花照亮了箱底渗出的蓝色液体——正沿着地砖缝隙流向通风口栅栏,与七小时前毒奶粉罐里检出的溶血剂形成完全相同的结晶纹路。
"别碰!"厉墨琛拽开苏晚晚的瞬间,他的西装袖口被液体腐蚀。布料破裂处露出的手臂皮肤上,正浮现出与林芊芊镯子内圈相同的字——"赠吾爱林沅"。紫外线扫过那些渗血的笔画时,育婴箱暗格突然弹开,泛黄的出生记录飘落在蓝色液泊里。
苏晚晚蹲下身,发梢垂在染血的文件上方。RH阴性血型栏的印章某种药水刻意晕染过,但厉母签名处的钢笔划痕穿透了纸背。她的指甲无意识刮过自己月牙疤,在婴儿房墙面的身高刻度线前站直——六个月的标记上方,还留着半个带血的小手印。
"这不可能......"林芊芊的癫痫暂缓,她挣扎着去抓那张被蓝色液体浸透的领养协议。撕扯中残页上的"林沅之女"字样恰好盖住了出生记录上的血手印。通风管道深处传来鳞片摩擦的声响,有什么东西正在沿着二十年前运送奶粉的路线爬行。
医生突然用镊子夹起一片从通风口落的蛇鳞。"当年监护室的奶粉调配表。"他将鳞片边缘对准紫外线,"和今晚毒奶粉罐底的标记是同一批不锈钢模具刻出来的。"鳞片倒刺上勾着的纤维在显影液里舒展,渐渐显出RH阴性血抗体特有的蛋白结构。
厉墨琛的皮鞋碾碎了地上一块变形的金属牌。老式育婴箱的编号在灰尘中显露与苏晚晚在监控室标注的毒奶粉流通批次完全一致。他的袖口还在滴落蓝色液体,每一滴都在出生证明上蚀刻出更清晰的"厉"字笔划。
"厉先生好记性。"医生的手术刀尖挑开领养协议夹层,露出半张药房取货单,"令堂临终前注射的苯巴比妥,和今晚奶粉罐里的溶血剂——"刀尖突然转向通风口,"——都是从林氏制药的同一个分装瓶里取出来的。"
苏晚晚的耳钉突然发出高频震动。监控室传来的红外显示,老宅地下室的某个恒温柜正在自动解锁。柜门缓缓打开的阴影里,排列着二十年前与育婴箱同批生产的玻璃奶瓶。其中一个倒下的瓶身标签上,"林沅签收"的字迹在紫外线照射下正逐渐变成"厉夫人拒收"。
林芊芊的镯子突然裂成两半。翡翠断面露出微型电路板,正在播放一段被电流干扰的录音:"......换掉两个孩子......"她疯狂去抓那些闪烁的芯片碎片,指甲缝里嵌进的蓝色结晶与厉墨琛手臂上浮现的刻字产生共振,在婴儿房墙面投下诡异的血字——"巴比妥酸盐受体结合实验1999.12.24。
通风管道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苏晚晚抬头时,看见监控画面里的恒温柜整个倾覆。摔碎的奶瓶中间,有个带编号金属牌正被涌出的蓝色液体冲刷——那数字与厉墨琛刚刚踩碎的育婴箱编号,恰好组成完整的临床试验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