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感到一阵眩晕。这不可能,他从未见过久江,如果有这么特别的人,他一定会记得。
"你认错人了。"阿清挣脱开来,"我要去查其他班级了。"
久江没有阻拦,只是在他转身时低声说:"今晚别睡,阿清。除非你想忘记一切。"
阿清几乎是逃出了教室。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墙壁上那些他从未在意的污渍此刻看起来像扭曲的人脸。他鬼使神差地走向禁闭室——那个红发男生被拖去的地方。
禁闭室在行政楼地下室,门上贴着"闲人免进"的标牌。阿清从没来过这里,但身体却自动找到了路,仿佛某种肌肉记忆。门没锁,他轻轻推开一条缝。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禁闭室里空无一人,没有红发男生的尸体,只有墙上密密麻麻的刻痕。阿清凑近看,发现那些不是普通的划痕,而是字——成千上万个"救命"和"放我出去",有些已经发黑,像是用血写的。
最令阿清毛骨悚然的是,墙角的铁链上挂着一块学生证——照片上的红发男生咧嘴笑着,姓名栏写着"周明",入学日期是......今天。
"找什么呢,班长?"
阿清猛地回头,马教官肥硕的身躯堵住了门口。他的橡胶棍有节奏地敲击着手心,脸上挂着猫捉老鼠般的笑容。
"我...我来检查新生名单......"
"禁闭室可没有名单。"马教官向前一步,阿清闻到一股腐肉般的气息,"只有不听话的学生才会来这里。"
橡胶棍抬起阿清的下巴,强迫他直视马教官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人类的温度,只有赤裸的食欲。
"你知道吗,班长,"马教官的声音黏腻得像蛇爬过皮肤,"我最喜欢优等生了。你们的肉特别嫩。"
阿清的血液凝固了。这不是比喻,马教官真的在讨论吃人肉。他的余光瞥见禁闭室角落里堆着几个黑色塑料袋,其中一个没扎紧,露出一截苍白的手指。
"跑。"一个声音在阿清脑海中炸响。不是马教官的,而是久江的——尽管他并不在场。阿清的身体先于大脑行动,猛地撞向马教官,趁对方踉跄时冲出门外。
走廊的灯光疯狂闪烁,阿清听到身后沉重的脚步声和愤怒的咆哮。他拐过一个转角,突然被人拽进一间储物室。
"嘘。"久江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举着那个黑色装置。屏幕上跳动着红色数字,随着马教官的接近不断上升。
脚步声停在门外。阿清能听到马教官粗重的呼吸声,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久江的手很稳,没有一丝颤抖,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冷光,像潜伏的野兽。
十秒,二十秒,一分钟......脚步声终于远去。久江松开手,阿清这才发现自己浑身被冷汗浸透。
"他们...吃人?"阿清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久江的表情近乎怜悯:"不只是他们。"他指向储物室角落,那里堆着几套沾血的校服,"学生们在特定条件下也会变成食尸鬼。今晚的熄灯就是触发点。"
阿清想起那些莫名消失的学生,食堂里偶尔出现的奇怪肉块,以及校长办公室里永远上锁的冰柜......碎片拼凑成一幅恐怖的图画。
"为什么帮我?"阿清颤抖着问。
久江沉默了片刻:"因为你不一样。"他递给阿清一张折叠的纸条,"回宿舍再看。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熄灯后不要睁眼。"
阿清回到宿舍时已经接近宵禁。同寝的另外三个学生都在,包括今天刚来的新生赵铁柱。大个子男生坐在床边,正在往鞋底藏什么东西——看起来像一把小刀。
"班长,"赵铁柱咧嘴一笑,"听说今晚会很热闹?"
阿清不知如何回答。思源学校的夜晚向来安静得可怕,哪来的热闹?但他想起了久江的警告,以及食堂里那个脖子扭曲的女生。
十点整,刺耳的铃声响起,所有灯光同时熄灭。阿清躺在床上,手里攥着久江给的纸条和小瓶子。他犹豫了一下,将透明液体滴在眼皮上。
起初什么也没发生。然后,就像相机对焦一样,黑暗渐渐变得透明。阿清能"看"到整个寝室,虽然闭着眼——赵铁柱正悄悄爬下床,手里握着那把刀;另外两个室友蜷缩在被子里发抖;门缝底下,有什么黑色的东西正在渗进来......
那不是影子。影子不会蠕动,不会伸展出细长的触须探向床底。阿清死死咬住嘴唇防止自己尖叫。黑色物质汇聚成形,变成一个瘦长的人影,头颅几乎顶到天花板。
人影转向赵铁柱,发出一种类似骨骼摩擦的声音。大个子男生猛地转身,刀刺向黑影——然后僵住了。黑影的手穿过了他的胸膛,掏出了什么发亮的东西塞进嘴里。赵铁柱无声地倒下,黑影俯身开始"进食"。
阿清的膀胱一阵刺痛,他快憋不住了。但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赵铁柱的尸体开始抽搐,然后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站了起来。他的脖子歪向一边,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锯齿状的牙齿。
两个怪物一前一后离开了寝室。阿清终于颤抖着打开久江的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