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星资本的员工卡挂在我脖子上，沉甸甸的。卡片上的照片是我昨天临时拍的，眼睛还有些浮肿，但笑容很灿烂——月薪一万五的笑容。
"林遇，这是你的工位。"行政部的同事小张领我到靠窗的一个位置，"电脑密码是入职日期，内网账号已经开通了。"
我抚摸着崭新的显示器，办公桌上已经摆好了文具和一本员工手册。隔壁工位的女孩抬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整个开放办公区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人们假装在工作，余光却不断扫向我这边。
"你就是朴总特招的那个？"一个男声从背后传来。
我转身，看到一个穿着深蓝衬衫的男人，三十岁左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我是林遇，今天刚入职市场部。"
"周赫，市场部副总监。"他上下打量我，"听说你在信达做过社交媒体运营？"
"是的，主要负责——"
"我们这里不一样。"他打断我，"灿星的客户都是高净值人群，不是你在前公司接触的那些小打小闹。"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员工卡。"我会尽快适应的。"
"最好如此。"周赫递给我一个文件夹，"这是下季度要推广的私募产品资料，周五前给我三个推广方案。"
我翻开文件夹，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和财务数据让我太阳穴一跳。这明显是给我下马威。
"好的，周总监。"我强迫自己微笑。
周赫离开后，隔壁工位的女孩悄悄滑过来："别介意，他对谁都那样。我是陈雨，比你早来半年。"
"谢谢。"我松了口气，"这里...一直都这么紧张吗？"
"平时还好。"陈雨压低声音，"但你不一样，你是朴总亲自招进来的。大家都在猜你们的关系。"
我的耳朵烧了起来："我们只是...认识而已。"
"不管怎样，小心周赫。"陈雨瞥了眼四周，"他暗恋公关部的李总监，而李总监和朴总...你懂的。"
我不懂，但假装懂了。职场八卦就像迷宫，一不小心就会迷路。
一整天，我都埋头研究那份私募资料，连午饭都是叫的外卖。下午三点，我的眼睛已经酸涩不已，那些"年化收益率""风险敞口"之类的术语在眼前跳舞。
"林遇，杨总监找你。"小张在门口喊我。
杨莉的办公室宽敞明亮，落地窗外是城市天际线。她示意我坐下："适应得怎么样？"
"还在学习中。"我老实回答。
"周赫为难你了？"
我犹豫了一下："他给了我一个挑战。"
杨莉笑了："那就是为难。"她递给我一个U盘，"这里有过去三年所有产品的推广案例，应该对你有帮助。"
"谢谢！这太——"
"别谢我。"杨莉意味深长地说，"是朴总让我转交的。"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朴灿烈在关注我的处境？
"在公司里，朴总不会特别关照你。"杨莉继续道，"他希望你能凭实力站稳脚跟。"
"我明白。"我握紧U盘，"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回到工位，我插上U盘，发现里面不仅有案例，还有详细的批注和分析，甚至有几个文件直接署着朴灿烈的名字。我点开其中一个，是他对某次失败推广的复盘，字里行间透露出严谨的思维和不苟且的态度。
原来工作状态下的朴灿烈是这样的。我不禁想象他深夜伏案工作的样子，衬衫袖子挽到手肘，眉头微蹙...
"这么认真？"陈雨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下班了，不走吗？"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四十。"再待会儿，我想多了解些资料。"
"别太拼了，明天还有全员大会。"陈雨眨眨眼，"可以见到朴总真人哦，他很少来我们这层。"
等办公区空无一人，我才伸了个懒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七点半，地下二层。——K」
朴灿烈要接我？我赶紧整理好桌面，去洗手间补了个妆。镜子里的我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但精神还不错。新买的衬衫很衬肤色，至少看起来不像个菜鸟。
电梯下到地下二层，停车场静悄悄的。我环顾四周，没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奔驰。
"找谁呢？"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转身，朴灿烈靠在柱子上，手里转着车钥匙。他脱了西装外套，领带也松开了，整个人看起来比在公司时随意许多。
"找你啊。"我走过去，"怎么躲在这里？"
"避嫌。"他直起身，"不想给你添麻烦。"
"已经添了。"我苦笑，"全公司都在猜我们的关系。"
朴灿烈挑了挑眉："你怎么回答？"
"说我们只是认识。"我跟着他走向车子，"难道不是吗？"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为我拉开车门："上车吧，饿了吗？"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檀香混合的气息，熟悉又安心。朴灿烈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
"工作怎么样？"他问，眼睛盯着前方。
"周赫给了我个下马威。"我坦白道，"不过你给的U盘帮了大忙。"
朴灿烈嘴角微微上扬："周赫能力不错，就是太护食。别被他吓到。"
"我才不怕。"我望向窗外，"不过你们公司的业务确实比我之前接触的复杂得多。"
"你会适应的。"他的语气充满肯定，"我看过你在信达做的项目，很有洞察力。"
"你调查过我？"我转头看他。
朴灿烈打了把方向，车子驶入主道："基本的背景调查而已。"
夕阳透过车窗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线。我想起陈雨说的"李总监和朴总"，心里突然像堵了团棉花。
"那个...杨莉说你在公司不会特别关照我。"
"没错。"朴灿烈瞥了我一眼，"但我相信你的能力。"
"如果...我搞砸了呢？"
"那就吸取教训，下次做好。"他的回答干脆利落，"我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包括那个李总监吗？我咬住嘴唇，把这个问题咽了回去。
车子停在一家法式餐厅前。我看了眼招牌，心里打鼓——这种地方一道菜可能就抵我原来半个月的房租。
朴灿烈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公司报销，算是欢迎新员工。"
"就我一个新员工？"
"就你一个我亲自招的员工。"他下车，绕过来为我开门，"别担心，只是吃个饭。"
餐厅内部装潢典雅，水晶吊灯投下柔和的光线。服务生领我们到一个半封闭的卡座，递上菜单。法文，一个字都看不懂。
"有忌口吗？"朴灿烈问。
我摇摇头。
他流利地向服务生点了几道菜，还配了红酒。服务生离开后，我小声问："你经常来这里？"
"商务宴请比较多。"朴灿烈倒了杯水给我，"放松点，不是考核。"
"感觉像。"我扯了扯衬衫领子，"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一周前我还在为失恋崩溃，现在却坐在高级餐厅里，有了高薪工作，还有你..."
朴灿烈的目光柔和下来："生活就是这样，转角处永远有意想不到的事情。"
前菜上来了，是某种摆盘精致的海鲜。我小心翼翼地学着朴灿烈的样子用餐具，但还是弄出了响声。
"没关系，"他轻声说，"怎么舒服怎么来。"
主菜是牛排，鲜嫩多汁。我切了一块送入口中，美味得差点呻吟出声。
"好吃吗？"朴灿烈问。
"太棒了！"我由衷赞叹，"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牛排。"
"你前男友不带你去好餐厅？"
这个问题让我刀叉一顿。"我们大多吃路边摊或者在家做饭。"我放下餐具，"他家境一般，我们俩工资加起来才一万出头。"
朴灿烈若有所思："所以是经济压力导致他..."
"出轨就是出轨，没有借口。"我的声音比预想的要尖锐，"穷不是背叛的理由。"
"你说得对。"朴灿烈举起酒杯，"敬新生。"
"敬新生。"我与他轻轻碰杯。
红酒醇厚，滑过喉咙时带着微微的灼热感。几杯下肚，我放松了许多，甚至开始享受这个夜晚。
"明天全员大会，"朴灿烈突然说，"我会公事公办，可能不会看你。"
"理解。"我点头，"我也不想被特殊对待。"
"但你要记住，"他的目光深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相信你。"
这句话像一股暖流涌入胸腔。朴灿烈的信任比任何鼓励都更有力量。
回程时，我微醺地靠在车窗上，城市灯火在视线中模糊成一片光晕。朴灿烈专注地开着车，侧脸在霓虹灯下忽明忽暗。
"朴灿烈，"我轻声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车内沉默了几秒。
"因为你值得。"他最终回答，声音低沉而坚定。
这个回答让我心头一颤。不是因为我是谁的女友，不是因为我的背景，仅仅因为我是我——林遇，值得被好好对待。
这一刻，在飞驰的车厢里，在酒精和夜色交织的暧昧中，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我们之间悄然改变。不是上司与下属，不是救助者与被救助者，而是两个平等的灵魂，在人生的某个节点上，意外地交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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