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酒项目启动一周后，我站在灿星资本大堂的电梯前，不断调整着手中的文件袋。今天是第一次阶段性汇报，我提前半小时到达，想再检查一遍数据。
电梯门打开，我低头走进去，差点撞上一个人。
"抱歉——"我抬头，声音戛然而止。
电梯里站着一个女人。不，用"女人"这个词太普通了——她更像是一件艺术品。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到腰间，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得像是精心计算过的黄金比例。她穿着剪裁完美的米色套装，脖子上简单的珍珠项链就足以让整个房间黯然失色。
"几楼？"她开口，声音低沉优雅，带着一丝法语腔调。
"六...六十。"我结结巴巴地回答，按下按钮。
她微微颔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玫瑰香气。电梯开始上升，镜面墙壁映出我们两人的倒影——她高贵如天鹅，而我像个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
"你是灿星的员工？"她突然问，目光在我身上短暂停留。
"是的，市场部。我叫林遇。"
"林遇..."她轻声重复，仿佛在品味这个名字，"我是艾琳·张。"
我的心脏骤然停跳。艾琳。朴灿烈的前未婚妻。李总监说的没错，她真的回来了。
"你认识我？"她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反应。
"不，只是...名字很好听。"我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手指不自觉地抓紧文件袋。
电梯到达六十层，门一开我就冲了出去，几乎是小跑着到了办公区。陈雨看到我苍白的脸色，惊讶地问："怎么了？见鬼了？"
"差不多。"我瘫坐在椅子上，"艾琳...朴总的前未婚妻，在电梯里。"
陈雨瞪大眼睛："什么？她来公司了？"
"看样子是。"
办公区突然安静下来。我抬头，看到朴灿烈和艾琳并肩走过，两人正在低声交谈。朴灿烈穿着深蓝色西装，艾琳则走在他身侧，两人看起来那么般配，像是从时尚杂志走出来的封面人物。
"他们...看起来好亲密。"陈雨小声说。
确实。艾琳说话时自然地碰了碰朴灿烈的手臂，而他微微低头倾听的样子，是那么熟悉——就像他偶尔对我做的那样。胃部一阵绞痛，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林遇，"周赫突然出现在我桌前，"汇报准备好了吗？十点开始。"
"准备好了。"我深吸一口气，努力集中精神在工作上。
十点整，我走进会议室。朴灿烈和艾琳已经坐在里面，还有其他几位高管。艾琳坐在朴灿烈旁边，两人面前摊开着一些文件。
"开始吧。"朴灿烈公事公办地说，目光平静地扫过我，没有任何特别。
我打开PPT，机械地开始汇报项目进展。声音听起来很遥远，仿佛不是我的。数据、图表、进度表...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表现远不如提案那天出彩。
"KOL合作方面，"我翻到下一页，"我们已经签约了十五位微型意见领袖，粉丝总量覆盖——"
"这个数字太低了。"艾琳突然打断我，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在法国，类似项目至少会合作五十位KOL。"
会议室一片寂静。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朴灿烈微微皱眉，但没有说话。
"中国市场的情况不同。"我最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们更注重质量而非数量。这十五位KOL的粉丝互动率都在8%以上，远高于行业平均的3%。"
艾琳挑了挑眉："有意思。能看看你的筛选标准吗？"
我调出附录表格，详细解释了选择每位KOL的理由。随着讨论深入，我逐渐找回了自信，甚至在与艾琳的几次交锋中不落下风。她确实聪明敏锐，但中国市场是我的主场。
"不错的分析。"汇报结束时，艾琳微微点头，"不过在执行细节上还有优化空间。"
"谢谢建议。"我平静地回应，收拾着文件。
其他人陆续离开，朴灿烈和艾琳留在最后，低声交谈着什么。我快步走出会议室，直奔洗手间。
锁上隔间门，我终于允许眼泪落下。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样子，听到他们讨论工作的默契，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天壤之别。艾琳不仅是美丽，她还聪明、优雅、见多识广...她是和朴灿烈同一个世界的人。而我，只是个幸运的闯入者。
冷水拍在脸上，我看着镜中红肿的眼睛，做出了决定。是时候搬出朴灿烈的公寓了。不管找不找得到合适的房子，我都不能再继续依赖他的善意。那只会让我越陷越深。
回到工位，我立刻开始搜索租房信息。午休时间，我甚至溜出去看了两套房子，都不太理想，但至少是个开始。
下午，红酒项目组召开紧急会议——一家签约KOL突然爆出丑闻，我们必须立刻切割并寻找替代方案。会议持续到晚上八点，结束时大家都疲惫不堪。
"林遇留下。"朴灿烈在众人离开时说。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朴灿烈松了松领带，露出疲惫的神色："你今天汇报时心不在焉。"
"抱歉。"我盯着桌面，"我会改进。"
"艾琳的意见有道理，但你的应对还不错。"他顿了顿，"她将在灿星担任短期顾问，负责国际业务对接。"
我的心沉了下去。这意味着她会经常出现在公司，甚至可能和朴灿烈一起工作。
"恭喜。"我勉强说，"她很优秀。"
朴灿烈深深看了我一眼："你不必——"
"我想搬出去。"我打断他，"已经找到几处不错的房子，周末就能定下来。"
他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为什么突然决定？"
"本来就说好是暂时的。"我避开他的目光，"现在我有工资了，应该自立。"
沉默在办公室蔓延。朴灿烈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我："如果这是你的决定。"
"是的。"我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项目危机解决前，我希望你集中精力。"他的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个人事务可以等等。"
"明白。"
朴灿烈转过身，似乎想说什么，但电话突然响了。他看了眼屏幕，眉头微蹙："艾琳？"
我迅速站起来："我先走了。明天会处理好KOL的事。"
走出办公室，我长舒一口气。电梯下到一楼，大堂已经空荡荡的。夜风吹拂着脸颊，我决定步行回家——不，是回朴灿烈的公寓。至少今晚还是。
接下来的三天，我全身心投入工作，每天早出晚归，刻意避开与朴灿烈单独相处的机会。KOL危机终于解决，我签下了一位新晋美食博主，粉丝数不多但粘性极高。
周五晚上，项目组开了个小型的庆功会。朴灿烈没有出席，听说是和艾琳一起参加某个商业晚宴。我喝了两杯香槟，头晕目眩地提前离开。
回到公寓，我瘫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租房中介发来的消息：「林小姐，您看中的那套公寓已准备好，随时可以签约入住。」
我回复：「明天上午十点签约。」
刚放下手机，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我坐起身，惊讶地看到朴灿烈走了进来，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松散。
"你...怎么回来了？"我站起来，"不是有晚宴吗？"
"提前结束了。"他放下钥匙，目光落在我身上，"你喝酒了？"
"一点点。项目庆功。"
朴灿烈走到厨房，倒了杯水递给我："租房找好了？"
"嗯，明天签约。"我接过水杯，我们的手指短暂相触，又迅速分开，"就在公司附近，交通方便。"
他沉默了片刻："为什么突然要走？"
这个问题直击心脏。我抬起头，酒精给了我平时没有的勇气："因为艾琳回来了。"
朴灿烈的表情凝固了："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我放下水杯，"你们看起来很般配，很...亲密。我不想再当那个多余的第三者。"
"第三者？"朴灿烈的声音突然提高，"你以为你和艾琳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正因如此我才要走。"我的声音开始发抖，"朴灿烈，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我是个成年人了，可以照顾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控制情绪："林遇，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我苦笑，"你收留我只是出于同情，现在正主回来了，我自然该识相离开，不是吗？"
朴灿烈突然上前一步，距离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和古龙水香。他的眼睛在灯光下深邃如海，里面翻涌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你真的这么想？"他低声问，声音沙哑。
我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这一刻，我多希望他能吻我，或者做点什么来证明我不是一厢情愿。但他只是站在那里，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我不知道该怎么想。"我最终说，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晚安，朴灿烈。"
转身走向客房时，我的眼眶再次湿润。但这次不是因为自卑或嫉妒，而是因为一种奇怪的释然——至少我说出了真心话，不再自欺欺人。
周六上午，我签了租房合同，拿到新家钥匙。房子很小，只有朴灿烈公寓的三分之一大，但阳光充足，而且完全属于我。我花了一整天打扫、采购必需品，忙到没时间胡思乱想。
傍晚，我回到朴灿烈公寓收拾行李。他不在家，可能和艾琳在一起。我把钥匙留在餐桌上，拖着两个箱子离开——和一个月前离开前男友时一样，六年感情和一个月的心动，都能装进两个箱子。
新家的第一晚，我失眠了。窗外没有城市全景，只有对面楼的灯光，但这才是真实属于我的生活。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我终究没有给朴灿烈发消息告诉他新地址。
周一早晨，我顶着黑眼圈去上班。电梯里，我不断告诉自己：专业一点，公私分明。但当我走出电梯，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朴灿烈和艾琳在办公区交谈，两人靠得很近，艾琳甚至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带。
我低头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却发现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礼盒，上面附着一张卡片：「欢迎新家。——K」
手指颤抖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专业级的马克笔和素描本，正是我一直想要但舍不得买的那种。我的视线模糊了——他连这个都记得？在一次闲聊中我提过喜欢手绘创意，但买不起好工具...
"喜欢吗？"
我猛地抬头，朴灿烈站在我桌前，表情平静如水。
"太贵重了。"我小声说，"我不能收。"
"工作需要。"他用了和送礼服时一样的借口，"你的手绘创意很有价值。"
艾琳走了过来，自然地挽住朴灿烈的手臂："灿烈，会议要开始了。"
朴灿烈点点头，最后看了我一眼："下午三点，项目复盘会，别迟到。"
他们离开后，我打开素描本第一页，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纸条：「无论何时，你都不是第三者。——K」
我的心跳乱了节奏。这是什么意思？他和艾琳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他总能在我下定决心放弃时，又给我一线希望？
下午的会议，我强迫自己全神贯注在工作上。朴灿烈和往常一样专业冷静，仿佛早上那张纸条是我的幻觉。艾琳坐在他旁边，时不时提出犀利的问题。
会议结束后，我留下来整理资料。天色渐暗，办公区的人都走光了。我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家，却听到一阵脚步声。
朴灿烈站在走廊阴影处，领带已经取下，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看起来疲惫不堪，眼下有明显的青色。
"还没走？"他问。
"马上走了。"我收拾文件，避开他的目光。
他走近几步："新家...还好吗？"
"嗯，虽然小但很舒适。"我犹豫了一下，"谢谢你的礼物。"
朴灿烈靠在桌边，沉默了片刻："艾琳和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你不必向我解释。"我勉强笑了笑，"那是你的私事。"
"我想解释。"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三年前她背叛我是事实，但现在我们只是工作关系。她回来是为了灿星的一个国际项目，仅此而已。"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那为什么你们看起来那么...亲密？"
"多年习惯。"他苦笑，"我们认识二十年了，有些动作成了本能。"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我心中仍有疑虑："她似乎还想挽回你。"
朴灿烈摇摇头："不可能。有些错误，原谅不代表忘记。"
办公室陷入沉默。窗外，夕阳的余晖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色，睫毛在脸上投下细长的阴影。我想伸手触碰他，却又不敢。
"我得走了。"最终他说，"明天见，林遇。"
"明天见。"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无论他与艾琳是什么关系，我都已经喜欢上爱上了他。而这种喜欢，很可能会让我再次心碎，比上次还要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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