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酒项目提案会当天，我提前两小时到达公司。会议室已经布置好了，投影仪、资料、样品酒一应俱全。我把PPT最后检查了一遍，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笔记本电脑边缘。
"紧张？"陈雨溜进来，递给我一杯咖啡。
我接过咖啡，手心已经微微出汗："有点。这可是我入职后的第一个项目。"
"别担心，你准备得很充分。"陈雨压低声音，"不过小心周赫，听说他准备了刁钻问题。"
正说着，周赫带着几个市场部同事走了进来。他今天穿着深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到我时嘴角扯出一个假笑："林专员，准备好了吗？客户和朴总十分钟后到。"
"准备好了。"我挺直腰背，点击PPT进入演示模式。
会议室很快坐满了人。红酒品牌的代表——上次晚宴见过的白发老者带着三个助手坐在左侧，市场部团队坐在右侧。我站在前方，不断深呼吸调整状态。
门再次打开，朴灿烈走了进来。他今天穿着藏蓝色三件套，领带是沉稳的暗纹款，整个人散发着不容忽视的气场。他没有坐前排，而是站在会议室最后的角落，双臂交叉，表情难以捉摸。
"各位早上好。"我清了清嗓子，"感谢大家参加今天的提案会。接下来我将为大家展示——"
"等一下。"周赫突然举手，"林专员，能否先介绍一下你的专业背景？毕竟在座有些人可能不了解你的...特殊入职方式。"
会议室一阵骚动。我瞥见朴灿烈眉头微蹙，但他没有出声。这是考验，我必须自己应对。
"当然。"我保持微笑，"我在信达公司担任市场专员两年，负责的社交媒体项目使客户转化率提升37%。在此之前，我在联大获得市场营销学士学位，毕业论文研究的是年轻消费群体的品牌忠诚度，这与我们今天要讨论的内容高度相关。"
白发老者点点头："继续吧，林小姐。"
我点击遥控器，PPT翻到下一页："如各位所知，传统红酒营销面临年轻市场断层问题。我们的解决方案是——"
投影仪突然发出刺耳的噪音，屏幕变成一片蓝色。会议室里响起几声叹息，周赫的嘴角明显上扬。
"抱歉，技术问题。"IT同事急忙上前检查。
我的心跳加速，手心冒汗。准备了两个星期的PPT就这么泡汤了？眼角余光看到朴灿烈依然站在原地，表情平静。
"没关系。"我深吸一口气，走向白板，"有时候最原始的方式反而最直接。"
我拿起马克笔，在白板上画出一个简单的框架："我们的策略可以概括为三个关键词：解构、重构、互动。"
笔尖在白板上流畅滑动，我完全脱稿讲解起来："首先解构'高端红酒'的概念，剥离那些让年轻人望而生畏的元素；然后重构，用他们熟悉的语言和价值观重新包装；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通过互动让他们成为故事的参与者而非旁观者..."
讲着讲着，我完全忘记了紧张，思路如泉涌般清晰。当我需要不同颜色标注时，一只手从侧面递来彩色马克笔——朴灿烈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身边，却依然保持沉默，把舞台完全留给我。
"...具体执行上，我们将发起'我的第一瓶好酒'UGC活动，邀请年轻消费者分享他们与红酒的故事，同时与微型KOL合作..."我边讲边画，白板上很快布满了彩色图表和关键词。
"预算呢？"周赫打断我，"这种活动规模很难控制成本。"
"实际上，UGC和微型KOL恰恰是性价比最高的方式。"我走向样品台，拿起一瓶酒，"我们不再为明星代言支付天价费用，而是让产品自己说话。初步预估，这个方案比传统方式节省40%预算，而覆盖面却能扩大三倍。"
白发老者的眼睛亮了起来："有意思。年轻人真的会买账吗？"
"数据显示，25-35岁群体在精品酒类上的支出年增长18%，但他们讨厌被说教。"我自信地回答，"我们要做的不是告诉他们'这酒有多好'，而是让他们发现'这酒属于我'。"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然后白发老者开始鼓掌："精彩！朴总，你们找到了个好苗子。"
其他人跟着鼓掌，连周赫也不情不愿地拍了几下手。我偷偷看向朴灿烈，他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方案通过。"白发老者站起来与我握手，"期待合作，林小姐。"
会议结束后，人群陆续离开。我收拾着资料，手指还在微微发抖——刚才的肾上腺素还没完全消退。
"表现不错。"
我抬头，朴灿烈站在桌前，表情依然职业，但眼神柔和了许多。
"谢谢。"我小声说，"投影仪的事..."
"处理意外的能力也是专业素养的一部分。"他看了眼手表，"今晚七点，公司宴请客户，你需要出席。"
"好的。"
朴灿烈转身要走，又停下："穿那件墨绿色礼服。"然后没等我回答就离开了会议室。
我站在原地，脸颊发烫。他还记得那件礼服？那晚宴后我已经干洗好还给他了...
"看来传言是真的。"一个女声从门口传来。
李总监倚在门框上，今天她穿着酒红色套装，衬得肤白如雪。她缓步走近，香水味若有若无地飘过来。
"什么传言？"我合上笔记本电脑。
"你和朴总。"她似笑非笑，"他从不参加部门级别的提案会，今天却破例了。"
"他只是关心重要客户。"我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李总监轻笑一声，手指划过会议桌边缘："林遇，你还年轻。朴灿烈这样的男人...不会为了一时兴起毁掉自己的声誉。"她凑近我耳边，"尤其是，她快回来了。"
"谁？"我下意识问。
"他未婚妻。"李总监后退一步，满意地看着我的表情变化，"当然，现在应该称前未婚妻了。巴黎进修三年，下个月回国。"
我的胃部突然绞痛起来："这...不关我的事。"
"当然不关。"李总监转身走向门口，"只是好心提醒，别太投入。朴灿烈对每个'特殊项目'都很上心，但最终...他只会选择门当户对的人。"
她离开后，我瘫坐在椅子上，李总监的话像毒蛇一样盘踞在我脑海。朴灿烈的前未婚妻要回来了？他们还有联系？那我算什么，一个暂时的"特殊项目"？
晚上七点，我穿着那件墨绿色礼服出现在酒店宴会厅。朴灿烈正在与白发老者交谈，看到我进来，他微微点头示意，然后继续谈话。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让我更加困惑。
"林小姐！"白发老者——现在我知道他姓陈——向我招手，"来，坐我旁边。我想再听听你对年轻市场的见解。"
晚餐是正式的法式料理，一道道菜品配上不同的红酒。我对繁复的餐具顺序毫无概念，只能偷偷观察别人怎么用。第三道菜上来时，我还在犹豫该用哪把叉子。
"从外向内。"朴灿烈突然低声说，他的膝盖在桌下不经意地碰了碰我的，"先用水晶杯旁边的那个。"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按照指示拿起正确的餐具。朴灿烈没有再看我，继续与陈先生交谈，但他的小动作让我安心不少。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活跃。周赫喝得满脸通红，开始大谈他在国外的见闻。李总监则优雅地小口啜饮，时不时抛给朴灿烈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林小姐，"陈先生转向我，"我一直想问，你是怎么想到用UGC这种方式的？"
"其实灵感来自我自己的经历。"我放下酒杯，"第一次喝红酒是在大学聚会上，朋友带了一瓶她父亲珍藏的酒。我们不懂品鉴，只是单纯分享那一刻的快乐。后来我发现自己对那款酒有特殊感情，尽管它可能不是最好的。"
"情感联结。"陈先生点头，"你说到点子上了。"
"不仅如此，"我继续道，"年轻人喜欢分享。一顿美食不拍照发朋友圈，对他们来说等于没吃。我们要利用这种心理，让他们主动为品牌发声。"
"精彩！"陈先生举杯，"朴总，这姑娘前途无量。"
朴灿烈唇角微扬："确实。"
这个简单的肯定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在灯光下，他的侧脸线条如雕塑般完美，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小的阴影。我想起李总监的话，胸口突然发紧——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属于我？
晚宴接近尾声时，李总监突然提高声音："朴总，听说艾琳下个月回国？你们还联系吗？"
整个餐桌瞬间安静。我看到朴灿烈的手指在酒杯上收紧，指节泛白。
"偶尔。"他简短地回答。
"艾琳是谁？"陈先生好奇地问。
"朴总的前未婚妻。"李总监微笑，"巴黎高等商学院的客座教授，才貌双全。他们当年可是商界金童玉女。"
我的胃部绞痛起来，嘴里的美食突然失去了味道。朴灿烈面无表情地啜了一口酒，没有接话。
"哦！"陈先生恍然大悟，"我记得那件事。所以你们...？"
"陈先生，"朴灿烈平静地打断他，"关于下季度的推广预算，我有几点想法。"
话题被生硬地转开，但伤害已经造成。余下的时间里，我机械地应付着谈话，心思却飘远了。艾琳，巴黎，前未婚妻...这些词在我脑海中盘旋。
晚宴结束后，朴灿烈让司机先送陈先生回酒店，然后转向我："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可以——"
"上车。"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车内沉默得令人窒息。朴灿烈松了松领带，望向窗外闪过的霓虹灯。
"李总监说的是真的吗？"我终于忍不住问，"你前未婚妻要回来了？"
朴灿烈沉默了片刻："嗯。"
"你们...还有联系？"
"偶尔。"他转过头看我，"工作需要。"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我甚至没有立场质问。车窗映出我苍白的脸，墨绿色礼服突然显得那么可笑——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cosplay。
"林遇。"朴灿烈突然说，"在职场上，不要让个人情感影响判断。"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心脏。所以在他眼里，我只是个需要指导的员工？那些共度的夜晚，那些不经意的温柔，都只是...职场指导？
"明白，朴总。"我咬紧牙关，"绝不会让个人情感影响工作。"
朴灿烈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车子停在公寓楼下，他递给我门禁卡："早点休息。明天上午十点，项目启动会。"
"好的。"我接过卡片，逃也似地下车。
回到家，我脱下礼服，小心地挂回衣柜。镜子里的我眼圈发红，精心打理的发型也乱了。我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打脸颊。
"别傻了，林遇。"我对镜中的自己说，"你和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躺在床上，我辗转反侧。朴灿烈提到前未婚妻时的表情，李总监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有那句"不要让个人情感影响判断"...一切都指向一个残酷的事实：我只是他一时兴起的慈善项目，而那个叫艾琳的女人，才是他真正在乎的人。
窗外，城市的灯光依然闪烁，但我的心却沉入了黑暗。红酒项目的成功，高薪的工作，豪华的公寓...这一切突然变得那么虚幻。因为我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无形中，喜欢上朴灿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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