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厨房里，爸爸哼着不成调的歌，手脚麻利地切菜炒菜。我坐在小凳子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突然问道："爸，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爸爸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切菜："年轻不懂事，修电视的时候没注意安全，电容器炸了，炸伤了眼睛。"

"那时候妈妈在吗？"

"在。"爸爸的声音低了下来，"那时候我们刚结婚不久。"

"她照顾你了吗？"

爸爸沉默了一会儿："照顾了，她很担心我。"

"那为什么后来..."

"昊昊，"爸爸打断了我，"时间不早了，赶紧吃饭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话题又一次被爸爸岔开了。就像每一次我提到妈妈，他总是找借口转移话题，好像这是一个永远不能触碰的禁区。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好奇妈妈的事。我想知道她长什么样，是什么样的性格，为什么抛下我们。但爸爸似乎将这段记忆深深埋藏，不愿提及。

十三岁那年夏天，一场高烧让我住进了医院。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爸爸真正慌了神。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爸爸抓住医生的手，声音颤抖。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住院观察。"医生说，"不过住院费和药费得先交一部分。"

爸爸掏出皱巴巴的钱包，颤抖着手数了数："医生，我只有三百多，能不能先..."

"起码得交两千。"医生面无表情地说，"这是规定。"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爸爸慌乱地跑出去打电话，不知道向谁借钱。那一刻，我真希望妈妈在，或许她能帮上忙。

晚上，爸爸回来了，脸色憔悴但松了口气："交上了，你好好养病。"

"钱哪来的？"我虚弱地问。

"借的，别担心，我会还上的。"爸爸勉强笑了笑，"你只管好好的，其他事情爸爸来想办法。"

那晚，爸爸守在我床边，一夜未眠。我迷迷糊糊中听见他小声说："要是你在就好了..."

我知道他是在想妈妈。

出院后，爸爸更加拼命地工作。白天在修理部修电器，晚上接些上门服务的活，有时候凌晨才回来。

一天放学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修理部。爸爸不在店里，罗叔叔说他出去上门修理了。

"昊昊啊，你爸真是不容易。"罗叔叔感叹道，"一个人把你拉扯大，还要还那么多债..."

"什么债？"我问。

罗叔叔似乎意识到说漏了嘴，连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你爸让我不要跟你说这些。"

"罗叔叔，求你了，告诉我吧。"我恳求道。

罗叔叔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了口："你还小，可能不太明白。当年你出生后，身体一直不好，医药费花了不少。后来你妈..."

"我妈怎么了？"

"你妈受不了这种苦日子，跟别人跑了，还欠了一屁股债。"罗叔叔叹了口气，"你爸为了给你治病，又借了不少钱。后来你这病好了，说话了，但那些债还没还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