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黄小荷放学回家，刚走到楼道口，就能听见自家传来的摔打声，伴随着母亲尖利的哭喊。这声音像潮水一样，裹挟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绝望，钻进她的耳朵，搅得她心里生疼。

她站在门口，指尖冰凉地触碰着冰冷的铁门，犹豫了很久。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夹杂着父亲粗重的喘息和咒骂。她想冲进去，想拉开他们，想让这一切停止，但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这样的场景，在她短暂的生命里已经重复了太多次，每一次都像是在她稚嫩的心上狠狠地撕开一道口子。

最终，她还是颤抖着手掏出了钥匙，插入锁孔。门被推开一条缝隙，她猫着腰钻了进去。客厅里一片狼藉，玻璃碎片散落一地，像是破碎的星辰。母亲蜷缩在沙发一角，捂着脸低泣，父亲则站在她面前，胸膛剧烈起伏，眼眶通红。

黄小荷不敢发出声音，只想快点逃回自己的房间。然而，就在她悄悄迈步的时候，父亲突然转过身，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她身上。

“你杵在那儿干什么？！”父亲吼道，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黄小荷吓得一哆嗦，低着头不敢吭声。

“滚回你屋去！”父亲指着她的房间，几乎是咆哮着。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回房间，反手将门关上。门板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被撞开。她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眼泪模糊了视线。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但已经听不清具体内容了，只剩下一种压抑的、令人窒息的氛围。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安静了下来。这种寂静比之前的争吵更让人心慌。黄小荷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努力捕捉任何一点声音。然而，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以及她自己怦怦跳动的心跳声。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外面一片死寂。

她慢慢地转动门把手，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门被拉开一条缝隙，她探出头去。

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沙发上散乱的抱枕，以及地上那片触目惊心的殷红。那红色像盛开的罂粟，妖艳而危险，映衬着地板冰冷的瓷砖，显得格外刺眼。

母亲不见了，父亲也不见了。只有那片红色，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黄小荷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她呆呆地看着那片红色，大脑一片空白。

“妈？”她颤抖着发出一个声音，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没有人回应。

她爬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那片红色。离得越近，那种血腥味就越浓烈，刺激得她鼻子发酸，胃里一阵翻腾。

她蹲下身，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片红色。液体已经开始凝固，摸起来黏糊糊的。她缩回手，看着指尖上的颜色，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