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阴雨，空气里都浸着潮意。宋知奕把刚晾干的警服叠好放进衣柜，指尖划过布料上细密的褶皱，忽然想起早上出门时，谢慕言塞给他的暖手宝还揣在大衣口袋里。

他掏出来看了眼，粉色的兔子造型，是去年冬天逛超市时随手拿的，当时谢慕言还笑他幼稚，说大男人用这种图案。此刻暖手宝余温未散，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妥帖的热度。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是小林发来的消息：【宋队，监控查到了！上周三晚上十点，嫌疑人确实出现在案发小区附近，跟我们之前掌握的时间线对得上！】

后面还附了段模糊的监控截图，昏黄的路灯下，一个穿着深色连帽衫的身影匆匆闪过，身形与嫌疑人高度吻合。

宋知奕精神一振，指尖飞快地回复：【太好了！把完整监控调出来，再排查一下周边的便利店和路口摄像头，看看能不能拍到正面。我这就回队里。】

他换好衣服往外走，经过客厅时，瞥见谢慕言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眉头微蹙，侧脸的线条在台灯下显得格外清晰。

“我回趟队里，案子有进展了。”宋知奕拿起搭在玄关的大衣。

谢慕言立刻放下文件抬头看他，目光扫过窗外的雨帘：“现在？雨还没停。”

“嗯，急事。”宋知奕换鞋的动作顿了顿，补充道，“可能要晚点回来。”

“我送你。”谢慕言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动作比他还快。

“不用，我自己开车就行。”宋知奕想拦，却被他按住肩膀。

“雨天路滑，我不放心。”谢慕言的语气不容置喙，已经拉开了门，“走吧，正好我也有点事要去律所一趟。”

宋知奕知道他是借口，却没再反驳。雨声淅淅沥沥敲在伞面上，两人并肩走在楼道里，鞋跟踩在潮湿的反驳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车里暖气很足，谢慕言把座椅调得往后倾斜了些：“累不累？要不先眯会儿，到了我叫你。”

“还好。”宋知奕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雨丝斜斜地打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你那个庭审准备得怎么样了？下周就开始了吧？”

“差不多了。”谢慕言转动方向盘，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被告方的证据链有个漏洞，我找了些补充材料，应该没问题。”

他说得轻描淡写，宋知奕却想起前几天深夜，他起夜时看到书房还亮着灯，谢慕言趴在桌上睡着了，手边摊着厚厚的卷宗，红笔标注的地方密密麻麻。

“别熬太晚。”宋知奕低声说，“案子重要，身体也重要。”

谢慕言侧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漾起笑意：“知道了，宋队教训得是。”他顿了顿，又道，“等你这案子结了，我们去周边走走？听说城郊新开了家温泉民宿，适合放松。”

宋知奕的心轻轻动了一下。他记起来，谢慕言去年就提过想去泡温泉，当时他手头案子忙，一拖再拖，后来就忘了。没想到他还记着。

“再说吧，看案子进度。”他嘴上这样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到了警队门口，雨势渐小。宋知奕解开安全带，正要推门，手腕忽然被谢慕言拉住。

“等一下。”谢慕言从储物格里翻出支润唇膏，拧开盖子递给他，“嘴唇都干了，涂上点。”

那是支无色的润唇膏，还是上次宋知奕嘴唇脱皮，谢慕言跑了三家药店才买到的。宋知奕的耳尖有点热，接过润唇膏胡乱抹了两下：“走了。”

“晚上我来接你。”谢慕言看着他，眼神认真，“别逞强，忙完给我发消息。”

“知道了。”宋知奕推开车门，雨丝落在脸上，带着点微凉的湿意，却没让心里的暖意减损半分。

回到办公室，小林已经把监控录像整理好了。几个人围着电脑看了一下午，终于在一家24小时便利店的监控里，拍到了嫌疑人的正面——果然是之前锁定的那个惯犯。

“这下证据确凿了！”小林兴奋地一拍桌子，“宋队，申请逮捕令吧？”

“嗯，我现在就写报告。”宋知奕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才发现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洒下一片清辉。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谢慕言发来的消息：【忙完了吗？我在楼下。】

宋知奕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他回复：【马上下来。】

收拾东西下楼时，远远就看见谢慕言的车停在路灯下。宋知奕走过去拉开车门，刚坐进去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是他爱吃的那家红糖发糕，还带着温热的气息。

“刚路过买的，垫垫肚子。”谢慕言把装着发糕的袋子递给他，“报告交了？”

“嗯，明天就能批下来。”宋知奕咬了口发糕，甜而不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驱散了大半的疲惫，“估计后天就能抓人了。”

谢慕言发动车子，平稳地驶离警队：“那正好，抓完人你能歇两天。”

“哪那么容易歇着。”宋知奕笑了笑，“队里一堆事呢。”

车子驶过一座桥，桥下的河水泛着粼粼的波光，映着岸边的灯火。宋知奕忽然想起大学时，也是这样一个雨后的夜晚，谢慕言骑着单车载他回宿舍，穿过长长的林荫道，车轮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细碎的水花，两人却笑得像个傻子。

那时候的月光，好像也和今晚一样亮。

“谢慕言，”宋知奕忽然开口，“温泉民宿的事，我有空。”

谢慕言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侧头看他，眼底的笑意像落满了星光：“好。”

车厢里安静下来，只有发动机轻微的嗡鸣。宋知奕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夜景，手里还攥着那半块没吃完的发糕，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想，原来幸福真的很简单。是加班晚归时等在楼下的车，是口袋里温热的暖手宝，是一句随口提起却被记在心上的约定，是身边这个人，无论风雨都始终不变的陪伴。

这样想着，他悄悄往谢慕言那边靠了靠，指尖不经意地碰到对方的手背，温热的触感传来，像有电流轻轻窜过。

谢慕言没动，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悄悄收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