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偕老

推开家门时，玄关的灯是亮着的。宋知奕换鞋的动作顿了顿，就见谢慕言从厨房走出来，身上还系着那条深蓝色的格子围裙，手里端着个白瓷碗。

“醒了？”谢慕言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眼底却亮得很，“给你热了粥，快过来吃。”

宋知奕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着条薄毯，是谢慕言书房里的那条，带着淡淡的雪松味。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往厨房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得沉。”谢慕言把粥放在餐桌上，又端出一小碟酱菜，“刚回来没多久，庭审结束得早。”

白粥熬得软糯，上面撒了点细碎的葱花，是宋知奕从小吃到大的味道。他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温热的暖意从胃里漫开，驱散了通宵工作的疲惫。

“案子结了？”谢慕言坐在他对面，没动筷子，只是看着他吃。

“嗯。”宋知奕点点头，把陈念的事简单说了说，隐去了那些过于残酷的细节，“后续交给检察院了，我们队里总算能松口气。”

谢慕言沉默了几秒，伸手替他擦了擦嘴角的粥渍：“别想太多。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宋知奕看着他，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这世上大概只有谢慕言，不管他做什么，都觉得他是最好的。哪怕他心里清楚，这次的案子处理得并不完美，可在谢慕言眼里，他好像永远都值得被肯定。

“对了，”谢慕言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票，“下周末有场画展，你不是一直想看那个画家的作品吗？我抢了两张票。”

票面上印着印象派的画作，色彩绚烂，是宋知奕念叨了很久的那个展。他心里一暖，接过票：“你怎么知道我想去？”

“你上次在书店翻那本画册，看了快半小时。”谢慕言笑了笑，“我就记着了。”

宋知奕忽然想起，那是上周午休时，他在书店随便翻的，自己都快忘了这回事，谢慕言却记在了心上。他拿起票，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忽然觉得，那些案子带来的阴霾，好像被这两张薄薄的纸片驱散了不少。

“好啊，到时候一起去。”

吃完粥，宋知奕想去洗碗，被谢慕言按住了：“去歇着吧，我来洗。你去床上睡会儿，沙发上睡不舒服。”

“不用，我不累。”宋知奕摇摇头，靠在厨房门框上看他洗碗。水流哗哗地响，谢慕言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连带着洗碗这个琐碎的动作，都透着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谢慕言，”宋知奕忽然开口，“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待在一起了。”

谢慕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侧头看他：“是我不好，最近太忙了。”

“不是你的错。”宋知奕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背上，“是我们都太忙了。不过以后，我们可以多挤点时间出来，像这样，一起吃吃饭，看看画展，好不好？”

谢慕言转过身，回抱住他，声音低沉而温柔：“好。都听你的。”

下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无名指上的戒指反射着细碎的光。宋知奕靠在谢慕言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原来幸福真的很简单。

不是惊天动地的誓言，也不是轰轰烈烈的浪漫，而是这样寻常的午后，阳光正好，爱人在侧，能安安稳稳地靠一会儿，就很好。

晚上，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是部老片子，节奏很慢，讲的是两个老人相伴一生的故事。看到动情处，宋知奕的眼眶有点湿，悄悄往谢慕言怀里缩了缩。

“哭了？”谢慕言低头看他，眼底带着笑意，伸手替他擦了擦眼角。

“才没有。”宋知奕嘴硬，却把脸埋得更深了，“就是有点感动。”

谢慕言低笑起来，把他抱得更紧了些：“我们以后，也会这样的。”

“这样？”宋知奕抬头看他。

“嗯。”谢慕言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一起变老，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等我们走不动了，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我给你读报纸，你给我剪指甲。”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带着魔力，让宋知奕的心瞬间被填满了。他看着谢慕言温柔的侧脸，忽然凑过去，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好啊。”他轻声说，“一言为定。”

电影还在继续演着，屏幕上的光影明明灭灭，映在两人脸上。宋知奕靠在谢慕言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忽然觉得，所有的奔波和辛苦，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

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未来，而是这样安稳的、能和谢慕言一起度过的每一天。

窗外的月光正好，落在阳台上的绿萝上，叶子上的水珠闪着微光。宋知奕闭上眼睛，在谢慕言的怀里蹭了蹭，嘴角扬起个浅浅的弧度。

真好啊。

有他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