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小雨摇摇头："我不这么认为。即使是死后，人与人之间肯定也有区别。就像我现在坐在这里，跟你说话，而不是去喝孟婆汤。这不就证明了我跟其他亡魂不同吗？"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确实，她与众不同。一般的亡魂不是悲痛欲绝，就是惊慌失措，而她却如此平静，甚至还能微笑。但我不想承认这一点。

"时间不早了，你应该休息了。"我站起身，指向床铺，"你可以睡在那里。"

"那你呢？"

"我不需要睡眠。"我走向门口，"我还有巡逻任务。天亮前回来。"

离开小屋，我长舒一口气。这个女孩的到来，打破了我几百年来的平静生活。她问的那些问题，都是我从未思考过的。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地府？我生前是什么样子的？

走在地府昏暗的小路上，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思考过这些问题。每天机械地工作，没有目标，没有梦想，甚至没有感情。我已经忘记了自己最后一次笑是什么时候，最后一次哭又是什么时候。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孟婆要让林小雨留下来？因为她看到了我的空洞？

我摇摇头，甩开这些杂念，继续我的巡逻工作。但不知为何，今晚的地府似乎不再像往常那样寂静无声。风吹过忘川河，泛起微微波纹；月光穿过迷雾，洒在石板路上；远处传来的隐约哭声，也变得不那么刺耳。

一切似乎都在悄然改变，就像一块长期冰冻的土地，开始有了融化的迹象。

天亮前，我回到小屋，发现林小雨已经睡着了。她侧躺在床上，一只手放在脸颊下，表情安详。我站在床边，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轻轻地坐在桌前，等待着新的一天开始。

就这样，林小雨开始了她在地府的日子。起初，我对她的态度冷淡而疏远，但随着时间推移，我逐渐习惯了她的存在。

她总是有问不的问题："为什么有些亡魂看起来是老人，有些却是年轻人？""鬼差之间有等级制度吗？""地府有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大多数时候，我会简短地回答，有时则会不耐烦地打断她。但慢慢地，我发现自己开始期待她的问题，甚至会主动向她解释一些地府的规则和风俗。

"地府的时间和阳间不一样。"有一天，我对她说，"这里的一天，相当于阳间的一个月。"

"那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将近半年了？"林小雨惊讶地问。

"按阳间的时间计算，是的。"

她若有所思："那我的父母一定很伤心。他们是不是每天都在为我哭泣？"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按照规定，鬼差不应该向亡魂透露阳间的情况，但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还是松了口："你想看看他们吗？"

林小雨惊喜地点头。

我带她来到一个叫做"阳镜池"的地方，这是一个圆形的水池，水面平静如镜。地府的高级官员可以通过这个池子观察阳间发生的事情，而我们这样的小鬼差，通常没有资格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