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天晚上，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睡。我开始思考，自己真的不需要快乐吗？几百年来，我一直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工作，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苏楠的问题却让我开始怀疑。

第二天的工作照常进行。我站在黄泉路口，等待着新的魂魄到来。苏楠在一旁帮我整理文书，动作娴熟流畅。

"放我回去！我不能死！我的孩子们还等着我！"一位中年男子大声嚷嚷着，挣扎着要逃跑。

我正准备上前制止，苏楠却先一步走到他面前："您的孩子会没事的。"她轻声说，"他们会悲伤，会想念您，但最终他们会坚强起来，继续生活。您现在最好的选择是平静地接受现实，好好走这最后的路程。"

出乎我意料的是，那个男子真的安静了下来，泪水从眼中流出："真的吗？他们会没事吗？"

"会的。"苏楠温柔地点头，"生活总会继续，而您的爱会一直陪伴着他们。"

男子不再挣扎，随着牛头马面默默离去。我惊讶地看着苏楠："你怎么做到的？"

她微微一笑："我只是站在他的角度想了想，说了他需要听的话。"

"你好像很擅长理解别人。"我评价道。

"也许吧，"她温和地说，"生前我是一名心理咨询师，习惯了倾听和理解他人的痛苦。"

我突然有了个想法："你想试试帮我安抚那些不安的魂魄吗？"

她眼睛一亮："我很乐意！"

从那天起，苏楠开始协助我处理那些情绪激动的新魂。令人惊讶的是，她总能找到恰当的话语安抚他们，使我的工作效率大大提高。我不再需要面对无休止的哭喊和咒骂，甚至有时能提前成一天的工作。

"你真的很擅长这个。"一天工作结束后，我由衷地称赞她。

"谢谢，"她笑着说，"能帮上忙我很开心。说实话，这让我感觉…很有价值。"

"有价值？"

"是的，"她点头，"生前我总觉得自己帮不了太多人，但在这里，每天都能安抚那么多痛苦的灵魂，让他们平静地面对死亡…这感觉很好。"

我注视着她，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特殊的魂魄。她的眼睛里有种我从未在其他魂魄中看到的光芒——坚定、温柔、充满理解。

"为什么选择自杀？"我再次问出这个问题，"如果你生前是心理咨询师，应该比普通人更懂得珍视生命吧？"

苏楠的笑容淡了下来："正因为我是心理咨询师，所以更明白有些痛苦无法言说，无法治愈。"

"什么痛苦值得你放弃生命？"

她沉默良久，才轻声回答："我救不了最需要帮助的人。"

我知道她不想多说，也就不再追问。但从那一刻起，我对苏楠的好奇心与日俱增。她不像其他魂魄那样沉浸在对生前的留恋或对死亡的恐惧中，而是接受了现实，并尝试在新的环境中找到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