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6年2月7日，除夕夜
程野家的厨房一片狼藉。
面粉像炸弹后的雪片一样覆盖了半个料理台，饺子皮七零八落地摊开，馅料从碗里溢出来，在瓷砖上留下一道可疑的痕迹。许昭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捏着一片摇摇欲坠的饺子皮，表情介于震惊和好笑之间。
"你管这个叫饺子？"许昭用指尖挑起一个形状可疑的面团，"它看起来像被车碾过的包子。"
程野满手面粉，额头上还沾着一片菜叶："这是创新造型。"
电视里春晚主持人夸张的笑声传来，程野突然抓起一把面粉撒向许昭。细白粉末在灯光下像一场微型雪暴，许昭下意识闭上眼睛，感觉到冰凉的面粉落在睫毛上。
"你完了。"许昭抹了把脸，抓起料理台上的面团。
程野大笑着后退，撞翻了调料架。酱油瓶在地上滚了两圈，在瓷砖上画出一道深色轨迹。两人同时停下动作，看着这片灾难现场。
"要不..."程野摸了摸鼻子，"叫外卖？"
许昭的助听器接收到程野肚子咕噜的声音，忍不住笑出声。
晚上11:47
外卖盒堆在茶几上，春晚已经进行到无聊的小品环节。程野盘腿坐在地毯上，正在给许昭演示如何用橘子皮做小兔子。
"你看，这样折一下..."程野的手指灵活地翻动着橘皮，"然后这里要撕开一点..."
许昭凑近去看，程野的发梢扫过他脸颊，带着淡淡的洗发水味道。窗外偶尔传来零星的鞭炮声，许昭的助听器把这种遥远的声音处理成闷闷的鼓点。
"给你。"程野把成品放在许昭手心，"橘子兔。"
那只"兔子"歪歪扭扭，一只耳朵大一只耳朵小。许昭用指尖碰了碰它的脑袋："像得了耳疾的兔子。"
程野突然伸手碰了碰许昭右耳的助听器："现在能听清鞭炮声吗？"
"能。"许昭点头，"比以前清楚多了。"
程野的眼睛在暖黄色灯光下显得格外亮。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电视里突然响起的倒计时打断。
"十！九！八！..."
零点整
烟花在窗外炸开，整座城市瞬间亮如白昼。程野跑到阳台上，冷风灌进他的毛衣领口。许昭跟过来，立刻被寒风激得打了个喷嚏。
"许愿时间。"程野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写在这里。"
他指着硬币边缘的细小凹槽，递给许昭一支铅笔。许昭背过身去写，听见程野在他身后说："不能偷看啊。"
硬币在两人之间传递，程野的手指温暖干燥。当最后一朵烟花在夜空绽放时，他们同时看到了对方写下的愿望：
【希望许昭能听见更多声音】
【希望程野能睡个好觉】
许昭的耳尖红了。程野假装咳嗽了一声，把硬币抛向空中又接住："这个我收藏了。"
凌晨2:18
许昭在沙发上醒来时，身上盖着程野的外套。电视还在播放着春晚重播，音量调得很低。茶几上摆着几个形状古怪的饺子，明显是后来补救的成果。
程野蜷缩在沙发另一端，手里还攥着那枚硬币。许昭轻轻掰开他的手指，发现硬币边缘新增了几行小字：
【补充：想和许昭一起看樱花】
【再补充：现在就想】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程野的睫毛上投下细小的阴影。许昭拿起茶几上的铅笔，在硬币上添了一行更小的字，然后把它塞回程野手心。
硬币边缘多出一句：【已经看到了】。
大年初一早晨
程野被阳光晒醒时，发现许昭正在厨房煎蛋。
"你会做饭？"程野揉着眼睛走过去。
许昭头也不回："比你强点。"
程野凑近煎锅，看到两个完美的荷包蛋在锅里滋滋作响。他伸手去拿，被许昭拍开："洗手。"
水龙头哗哗作响，程野突然想起什么，摸了摸口袋："我的硬币呢？"
许昭把早餐端上桌："什么硬币？"
"就是..."程野比划着，"昨晚那个..."
许昭的嘴角微微上扬。程野突然扑过去挠他痒痒："你看了是不是？你肯定看了！"
两个人在餐桌旁闹成一团，直到煎蛋都快凉了。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照亮了茶几上那枚静静躺着的硬币，边缘的字迹在晨光中清晰可见：
【已经看到了】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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