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陈默背着书包，站在家门外。隔着一道薄薄的木门，里面传来的争吵声像潮水一样，一下一下拍打着他的耳膜。他甚至能分辨出父亲陈文山的怒吼和母亲周兰压抑的哭腔。这种声音，他听了无数次，熟悉得让他感到一阵恶心。

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侧着头，耳朵贴在门板上。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响，伴随着东西摔碎的脆响。陈默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闭上眼睛，努力想屏蔽掉那些声音，但它们却像钻子一样，硬生生凿进他的脑子里。

他知道，这场争吵很快就会升级。每次都是这样。从最初的互相指责，到恶语相向，最后，总会伴随着肢体冲突。

他深吸一口气，拿出钥匙，插入锁孔。喀啦一声轻响，门开了。

陈默没有看客厅里纠缠在一起的父母，径直穿过狭窄的走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外面的声音仿佛被隔绝了一部分，但那种压抑的气氛却像潮水一样涌了进来，充斥着整个房间。

他走到书桌前，把书包放在地上，没有急着写作业。他坐在椅子上，耳朵竖起来，捕捉着门外的动静。

“砰！”一声巨响传来，像是重物落地。紧接着是母亲一声短暂的尖叫，然后，一切都归于死寂。

陈默猛地站了起来。他的心跳得快要冲出胸腔。他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指尖冰凉。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扭动门把。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座雕塑。时间仿佛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安静持续得令人窒息。陈默慢慢地呼出一口气，那口气里带着一丝颤抖。他终于抬起手，轻轻地拧动了门把。

门开了。

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陈默一步一步地走出去，眼睛扫过客厅。

他看到了。

周兰倒在地上，身下是一大片暗红色的血迹。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恐和不敢置信的表情。陈文山坐在地上，靠着墙壁，双手捂着脸，身体微微颤抖。

陈默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感受不到任何情绪。他只是看着地上的母亲，看着那滩刺眼的红色。

“默儿……”陈文山放下手，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看向陈默。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哭腔，“不是爸爸故意的……她……她骂得太难听了……”

陈默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他只是看着陈文山，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

陈文山慢慢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陈默面前。他伸出手，想去触碰陈默的肩膀，但陈默却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默儿，别怕。”陈文山干涩地说道，“爸爸……爸爸会处理好的。”

陈默依然没有说话。他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刚刚杀死了自己母亲的男人，他的父亲。他感到一阵强烈的陌生感。眼前这个人，仿佛是他从未认识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