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冯云墨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冷淡声音:"让开,我来看看他。"
是二姐的声音。
一只清凉的手轻轻按在他的额头上,仿佛带走了些许燥热。冯云墨用尽全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只能微微颤动眼皮。
"傻孩子。"二姐的声音罕见地带着几分温度,"为了学琴把自己弄成这样..."
冯云墨想说些什么,却只发出微弱的呻吟。
"二小姐,您先出去吧,别被传染了。"乳娘劝道。
"不必。"冯云霜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不怕病,更不怕传染。"
她俯下身,在冯云墨耳边轻声道:"好好养病,等你好了,我教你《阳春白雪》。"
冯云墨似乎微微笑了。
高烧持续了三日,期间冯家上下忙得不可开交。令人惊讶的是,平日里从不近厨房的冯云霜却亲自熬了药汤,还轮流与母亲守在弟弟床前。
第四天清晨,冯云墨的烧终于退了。他虚弱地睁开眼,看到二姐靠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竟已睡着了,手中还握着一块湿毛巾。
"二姐..."他轻声唤道。
冯云霜惊醒,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面色迅速恢复冷淡:"醒了?不错,这次没让我失望。"
冯云墨却笑了:"二姐在担心我。"
"谁担心你了?"冯云霜别过脸,"只是答应教你琴艺,总要负责到底。"
冯云墨眨眨眼,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心里却是暖洋洋的:"我知道二姐其实很温柔。"
冯云霜冷哼一声,却没有否认。她站起身,整了整衣裳:"好好养病,不准乱跑。我得去休息了。"
"二姐!"冯云墨喊住她,"谢谢你。"
冯云霜背对着他,轻声道:"我曾经怪你,让母亲受苦。但看到你这样努力,我知道你值得母亲的付出。"她顿了顿,"你比我想象的坚强多了,弟弟。"
这是冯云霜第一次称呼他为"弟弟"。
从那以后,二姐虽然表面上仍是一贯的冷淡,但每次冯云墨练琴时,她会耐心地纠正,有时甚至会亲自示范。偶尔兄妹俩还会合奏一曲,虽然冯云墨弹得笨拙,但二姐却从未嫌弃。
"二姐为什么那么喜欢弹琴?"一次练习间隙,冯云墨问道。
冯云霜抚摸着琴弦,眼神柔和:"因为琴声是这世上最纯粹的东西。它不会骗人,也不会带来伤害。"
冯云墨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二姐为什么之前不喜欢我呢?"
冯云霜沉默片刻:"因为你的出现,母亲差点离开这世界。那时我恨过你。后来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但这份怨念已经在心里生了根。"
"现在呢?"
冯云霜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现在我觉得,你是个好弟弟。"
五、
冯云墨十岁那年,一家人迎来了重大变故。
二哥冯云海从京城学成归来。冯云海比冯云墨大八岁,是京城国子监的才子,诗书造诣极高,更兼武功精湛,被称为文武全才。他离家求学三年,此番归来,全家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