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盆水镜里浮着新摘的桃瓣,魏劭俯身绞帕子时,映出魏娇的倩影。
花瓣似的唇,乌黑的眼瞳,青黛的细眉,风姿楚楚。
昨夜几度缠绵过后,她便似一朵出水的芙蕖,几分娇慵与倦意,恹恹地倚在那里,眉眼间还残存着未散的情韵。
她柳眉微蹙,纤细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药碗,唇间轻啄,苦涩的药汁落喉。
胃中绞痛隐隐发作,一阵阵翻涌,激得人作呕。
魏劭手持帕子走近,单手取下魏娇手中端着的药碗,将温热的帕子覆上她的脸颊。
魏娇伸手接过帕子,指尖微颤,却未多言,只低垂着眼眸,细细擦拭起来。
魏劭“是谁配的药,叫你还未用过早膳便饮。”
魏劭斜睨着魏娇,只见那白皙剔透的右脸微微肿起,隐隐冒了些血点,似是青紫了。
垂眸下视,魏娇的一只手臂有气无力撑在榻沿,绸地长衫下滑,渐滑出一只香雪似的肩。
伶俜锁骨下一片都遍布着咬痕,有的浅淡,有的深陷,而其中一部分痕迹隐没在衣襟之中,若隐若现。
两人昨夜都沾了酒,举止间难免失了分寸,下手也不由得重了些。
她轻声轻气地作答。
魏娇“母亲赐的。”
魏娇“说是能调理身子,滋养元气,有助于延绵子嗣。”
魏娇“妾欠了您的,拼死也会补上。”
魏劭忆起昨夜所言,竟一时被魏娇堵住了嘴。如同一根横亘在喉间的鱼骨,让他难以言语。
只徒留狼狈。
他故作云淡风轻。
魏劭“最好如此。”
魏劭的话总如同锋利的刀刃,字字刻薄,句句阴毒,直刺赫娇的心口。
魏娇苍白的抿唇一笑,只觉魏劭的不耐与烦躁,未曾见到他眼里的那抹暗愫。
热泪从酸涩眼眶中滚滚而出。
魏劭见她掉泪,只冷声厉问。
魏劭“又哭什么。”
她呆呆地望着他,不停地摇着头,牙齿咬了一遍又一遍,可胸腔里那股酸涩感却怎么也抑制不住。
索性放声大哭,涕泪滂沱。
她有许多年没有这样哭过,哭的肝肠寸断,不能自抑。
可她在哭什么呢…
错嫁、羞辱、丧子。
哪一个不是她自作自受。
魏劭凉薄又心狠,冷眼旁观,不愿拉她一把。
魏娇“男君…”
她哭得累了,声音渐渐低哑哽咽。
魏劭攥住她手腕将人提起,他抚过她的腰,温热触感烙上她。
魏劭“是觉得委屈了?”
魏娇轻喘着,幽香萦绕在魏劭的鼻尖,将他内心的躁动一点一点地抚平,让他渐渐平静下来。
魏劭“昨日几分痴了,怪我。”
魏娇颔首低眉,说出的话却叫人恼火。
魏娇“不怪男君痴了,昨夜妾说的话,句句真心。”
那道轻软的声音落在耳边,与说甜言蜜语时的腔调没有丝毫不同,却是裹着蜜糖的砒霜。
魏劭后知后觉,她是真的想走。
她怎么敢的。
他绝不允许。
他要她连逃的机会都没有,要她死心塌地,将心挖出来献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