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城城主府的青砖在脚下崩裂,林晚棠的明心剑劈开第七道机关暗门时,腐锈的铜腥味扑面而来。通道尽头悬着九盏倒吊青铜灯,灯油里浸泡着蜷缩的傀儡残骸,每个傀儡心口都嵌着半块黑晶——正是与魔炉核心同源的“噬心核”。
“阵眼在灯阵中央。”银砂蹲下身用机关尺丈量地面刻痕,齿轮状的纹路正以逆时针转动,“这些灯盏在吸收地底龙脉的生气,必须同时熄灭才能破阵。”苏砚忽然按住他的肩膀,星陨剑嗡鸣着指向头顶:“有东西从天花板下来了。”
数百根涂着黏液的金属触须破石而入,触须末端是布满锯齿的吸盘,正是镜渊傀儡的改良版“吞金兽”。林晚棠剑指一挑,星纹剑气如银河倒悬,将触须斩成碎段,但断口处立刻溢出黑色黏液,竟在地面汇聚成新的触手形态。
“它们在吸收我的剑气!”林晚棠惊觉明心剑的光芒略有黯淡,银砂突然抛出十二枚菱形镜:“用你的剑引动星图!这些是初代守护者留下的分光镜!”镜面折射出七道星芒,恰好对应灯阵上的星位标记。苏砚趁机跃上灯架,星陨剑连点九盏灯芯,黑晶核心在强光中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当最后一盏灯熄灭时,整座城主府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林晚棠的玉佩映出越城的光影——地面的血色光柱正在萎缩,被傀儡控制的百姓纷纷抱头倒地,心口的黑晶碎片自行脱落。但还没等她松口气,通道深处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尖啸,一面刻满魔神图腾的青铜墙轰然降下,将三人分隔开来。
“晚棠!”苏砚的呼喊被金属碰撞声淹没,林晚棠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环形密室,墙壁上嵌满水晶棱镜,正将外界的景象投射成流动的光膜。她看见银砂在另一间密室里与机械蛇群周旋,苏砚则被传送到城主府屋顶,面对数十具会飞行的机关翼龙。
“欢迎来到记忆回廊,镜渊的背叛者。”机械音从头顶降下,中央祭坛升起一个玻璃棺,里面躺着穿着陈旧守护者服饰的女子,面容竟与林晚棠七分相似,“千年前,你的祖先将魔神心脏封入镜渊,却不知那正是魔神设下的陷阱——”
棱镜突然切换画面,林晚棠看见年轻的大师兄在工部密室里,将黑晶核心注入自己胸口:“师父说过,守护者的血能激活阵眼...我替你挡下这一劫...”记忆碎片与现实重叠,颈间旧疤传来灼烧般的痛。玻璃棺突然裂开,女子心口的黑晶碎片飞出,在她掌心聚合成半幅星图。
“原来...大师兄当年自愿成为魔炉的容器。”林晚棠咬住下唇,明心剑突然与祭坛共鸣,整面墙壁的棱镜开始逆时针旋转,“你们用他的痛苦来稳固阵法!”星纹剑气贯穿祭坛,黑晶星图应声碎裂,密室顶部的穹顶轰然坍塌,露出外面血色未褪的天空。
苏砚的星陨剑正与机关翼龙的金属翼刃碰撞出火花,看见林晚棠从废墟中跃出,立刻旋身将剑柄抛向她:“用双剑共鸣!”明心剑与星陨剑在空中相触的刹那,七城方向同时亮起星芒——正是银砂在其他阵眼启动了分光镜阵列。
“不好!他们在破环地脉锁链!”神秘人的机械羽翼划破云层,手中权杖顶端的黑晶核心疯狂震颤,“当年镜渊之战,你们的祖先用七城百姓的生魂作为锁链,现在我就用同样的阵法唤醒魔神!”他挥杖指向越城,地底突然冒出数百根青铜锁链,将整座城池托离地面。
林晚棠看见城下百姓惊恐的面容,突然想起大师兄临终前的话:“镜渊深处...还有...”她猛然握紧双剑,星纹光芒顺着锁链逆向蔓延,在锁链表面显露出当年守护者刻下的封印咒文。“原来七城不是祭坛,而是封印的钥匙!”她大喊着劈开最近的锁链,“苏砚,银砂!攻击锁链上的星芒标记!”
当最后一根锁链断裂时,越城重重砸回地面。神秘人发出不甘的怒吼,羽翼上的齿轮突然倒转,竟在云层中撕开一道裂缝,裂缝深处传来令人骨髓震颤的咆哮——那是连星陨剑都无法斩断的,属于远古魔神的气息。
“我们还有三刻钟。”银砂从废墟中爬出,衣襟染着机械兽的黏液,手中攥着半块刻有七城方位的青铜板,“剩下的四座城池阵眼,必须在魔神彻底降临前摧毁。”他忽然注意到林晚棠颈间的旧疤正在发光,疤痕深处竟隐隐透出星纹的光芒。
远处传来沉闷的钟声,那是工部机关城特有的警报。林晚棠望向血色渐退的天空,忽然在云层间隙看见一只巨大的机械手掌——五指化作五座高耸入云的塔楼,正从镜湖方向缓缓升起。那是她在记忆回廊中见过的场景,千年前被守护者封印的“魔神左臂”。
“走。”她将明心剑插入地面,星纹光芒化作三道流光,“下一站,平江府。那里的阵眼...应该在当年我们初遇的机关巷。”苏砚接住飞向自己的流光,忽然发现她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就像当年在镜渊湖畔,那个宁愿自己被傀儡咬伤,也要护住他后背的小女孩。
当三人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神秘人突然咳出黑血,机械义眼的红光开始不稳定地闪烁。他掀开袖口,露出布满齿轮的手臂——齿轮间卡着半片碎晶,正是大师兄消散时留下的。“原来...你早就将灵魂碎片嵌入噬心核...”他低声呢喃,突然听见裂缝深处传来戏谑的声音:
“棋子,你的执念,可比当年的守护者有趣多了。”
血色云层中,一只覆盖着青铜鳞片的巨眼悄然睁开。